下子,呵斥道,“让你去就去,哪有那么多问题。”
伙计望着天上月色,无奈叹息,唉,老神仙,你说你哪儿下凡不好?在这里可是害苦了我喽。
孟家帮里不少人也被这一声喊惊动,那位二当家,或许是心里有事,正在床上辗转难眠,骤然听到这一声,从床上惊坐起来,额头就是一层冷汗,他想要躺下,又觉得放心不下,终于还是穿上布鞋,走出门外。
正好碰上出来看情况的几个孟家帮帮众,这几个人的大嗓门,吵得他就更心烦了,这位二当家伸出两指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一声,“我有些心神不宁,正好你们也醒了,陪我去院子里走一趟,再看一眼货,就咱两个弟兄在那里看着我有些不放心。”
二当家都发话了,哪能还说不行啊?几个人沿着楼梯下来,走到堆放货物的地方,一转身,正好和吴千户带着的人撞上,几人都是一愣神,接着又帮众眼尖瞅见倒在地上的老赖和小六子,心神激荡之下哪里有心思想什么前因后果,这就抄起家伙动手了。
他们这些普通帮众顶多以为面前这是一伙装成富商的歹人,一个个大喊大叫着朝着吴千户这些人杀过去,至于北镇抚司这一拨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就算有和江湖人接触的时候,再骄傲的江湖草莽见了他们不也得将腰老老实实弯下?哪里见过这么嚣张的家伙?一个个也都眼神阴森抽出腰刀。
二当家家世出身不错,更加上这些年走南闯北,是个明白人,想要赶紧制止帮众动手,看到那整齐的一排腰刀齐刷刷亮出来,怎么可能不联想到官家身上去?犹不死心的跑向里面两辆货车,将盖着货物的草垫掀开,里面果然有装盐的麻袋被人动了手脚。
二当家顿时眼头一黑,险些昏厥过去,扶着马车才勉强站稳,若是在路上见到这种情况,他顶多以为会是哪个伙计不小心刮破了。
立在远处,这位二当家看着眼前都杀的乱成了一锅粥的场面,无声苦笑,若是他早知道是这样,绝对不会带人下来,官家才是这水中鲸蛟一般的庞然大物,自然不会被孟家帮这条小的不能再小的鱼儿满足胃口,之所以掩饰痕迹,也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若是没有这动手的一出,他们孟家帮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鲸蛟是吞了大鱼还是大鱼咬伤了鲸蛟,与他们孟家帮又何干,他们这条小鱼反倒有一线机会在险中求生。
院中火光四起,这位二当家全身却如同坠入冰窟。
客栈外。
老人终于看到了花娘和李月白的踪影,咧嘴一笑,在暗处悄悄跟上去。花娘推搡着李月白,马上到快要到约好碰头的地点,却唯独不见书生和汉子的身影,花娘显得心事重重。
第一个念头自然是难以置信,她去抓李月白这正主都如此顺利,那两个从旁协助的还能阴沟里翻船不成?第二个念头又开始怀疑起是不是事情办的顺利,那书生和汉子就想合伙想要阴她一遭,她可是晓得那壮汉对她在猛虎帮中的地位十分眼红,书生又是个见钱眼开的,并不是没有这点可能。
花娘四处环顾一眼,林中漆黑一片,花娘也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想到莫非还是那两人都出事了?这么一想,花娘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要知道按照计划书生应该一直在客栈这里,而那汉子去往至少十里地外,这么点儿时间里被人全给端了?难道还有人会分身术?
花娘一手抓着李月白,一手拎着油纸伞,这伞之前被她留在了林子里,可舍不得轻易就丢了,看似普通的油纸伞上是八根精钢制成的伞骨,只需要扣动一个弹簧机关就能将八条夺命暗器发射出去,关键时刻用来杀人保命,这么些年来无往不利,也是花娘最后的依仗。
李月白走到一处,忽然顿了下脚步,嬉皮笑脸道,“我内急,能停下撒个尿不?”
花娘冷着脸道,“不能。”
李月白惊讶道,“看,后面有人!”
花娘一惊,扭过头去,全神戒备,准备着随时出手,等了半响却只有风声呜咽,花娘没好气一巴掌扇在李月白脸上,骂道,“老实点!”
李月白仍不死心道,“其实人在右边。”
花娘嫣然一笑,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扭头了,阴冷笑道,“骗人家一次就够了,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给你脖子扭下来?”
花娘这一分神,骤然听到一声急啸,神情一变,下意识避开要害,砰的一声手腕被打中,花娘手腕一阵酸麻,顿时使不上力道,将李月白的肩膀下意思松开。
地上只是一枚平平无奇的石子,这一击之下力道如斯,花娘脸色骇然。
早就跟上来了的老人一直在找寻机会,他年轻时候有幸学会的就是江湖上顶尖的敛息法,才能仗着深厚内功一路跟随而不被花娘察觉,此时花娘片刻分神,再不出手更待何时?一个箭步上前,先将李月白一把扯过来。
看到眼前这位老人,李月白会心一笑,怪不得配合默契,眼前这老人就是李月白曾经在剑宫书库中遇到的那位前辈,姓吴,那时候的李月白都是叫这老人老吃货,老人最初搞不明白吃货这两个字的意思,听了这称呼还挺乐呵,白白让李月白这小王八蛋占了便宜,直到有一次李月白说漏了嘴,以后老人反唇相讥,都叫李月白小混蛋。
不过最近几年,李月白再没有在书库中见到这位老人,问过李疏狂,李疏狂也只是含笑不语,没想到如今再见面,老人已经足够被称为一品之下无敌了吗?显然这几年有着不凡机缘。
此时并不适合叙旧,老人等着李月白站在自己身后,安全无虞,接着一个跃起,悍然朝着花娘出手!
花娘脸色阴沉不定,矫健腰身一扭,抓着猩红油纸伞,没有半点犹豫向着林间逃去,边飞奔边咯咯笑道,“老家伙,你能来这里,说明你之前碰到的那家伙是死了吧?呵呵,还说什么你不足为虑,那家伙真是眼瞎该死!不过你就这么放心大胆的追我,你就不怕李月白那废物一会儿被什么豺狼虎豹叼走?要不你还是放过我吧,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看如何?”
吴老一声冷笑,深吸一口气,体内气机暴涨几分,几乎在片刻间就追上了花娘,毫不怜香惜玉的伸出五指如钩,抓在花娘肩膀上。
花娘肩膀一抖,将这一下卸去,身上衣衫却被抓下了好大一块,花娘丝毫不介意的此时香肩半露的羞人姿态,反倒边跑边将上衣整个扯下,此时可就不是香肩半露了,自知无路可逃的花娘不跑了,在月色站定,在扭过身子妩媚一笑,举起油纸伞。
月下美人,半裸身躯,吴老骤然见到这一幕,一个愣神,下意识停下脚步,心绪复杂,杀气却没半点减弱,只道果然对付眼前这女子不可大意,他一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家都分神露出破绽,若是此时与这女子交手的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壮,那还得了?
吴老正琢磨着,骤然瞳孔一缩,只花娘油纸伞旋转,接着数道杀机借着月色而来,笼罩全身。
吴老神情大骇!
等着片刻之后,吴老提着花娘走出林子。
李月白起身相迎,惊讶看到老人步履蹒跚,身上衣衫被几处划破,腿上更是插着一支钢针,深可及骨。看到李月白想要出声询问,老人一脸古怪的拍了拍李月白肩膀,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
吴老已经打算将打斗过程含糊过去,尤其是如何失的手,尤其不能说,要不这一张老脸往哪里搁?
好在李月白没有继续追问。
吴老将花娘扔麻袋一般扔在地上,花娘脸庞险些撞上地面,细嫩双手扣着地面石子,直到指尖都扣出血来,花娘抬起头,神色怨毒,咯咯笑道,“老家伙,不懂怜香惜玉吗?”
李月白打量了一眼,只见这女子的膝盖已经分明被捏碎。
他李月白从小没少见识江湖险恶,自然也不会见到俊俏女子就不忍下手,那样的人江湖上已经不多了,除了坟冢已经要长草的,就是马上就要被埋进土里的,否则也不会有说江湖上最可怕的是女子与小孩的说法,仔细想想,这说法还是有些道理的,美貌女子最会骗人,要不也不会有人成为花下鬼仍不自知,而小孩就更可怕了,指不定就是哪里的老不死返老还童,手段高山仰止,捏死个把好汉都不用第二招。
吴老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坐在一旁,手一攥,将这枚钢针从腿上拔出去,从袖子里掏出些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疼的龇牙咧嘴。
一道身影从林中窜出来,径直朝着李月白靠拢过去,再借着月色一看脸,李月白讶异道,“徐白鹤?”
瘦竹竿跑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骂骂咧咧道,“天杀的!不晓得是谁给老子下了迷药,我方才才醒过来,一看你那房间人去楼空,这琢磨着就要坏事,还好我这一身轻功俊俏,总算是找到少爷您了。”
吴老端坐在一旁,心生鄙夷,唠叨了句,“你小子来的可是时候!”徐白鹤拍了一下脑门,一脸讨好说了声我的错,老人这才扭过头去不再看,瘦竹竿靠近李月白,抬头望向天上月色,在李月白耳边骤然声音阴冷道,“你猜猜,我是徐白鹤吗?”
手中同时映出一道寒光,原来是一支铁笔!
第八章 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