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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春水红豆[1/2页]

大势至 春眠不觉晓寒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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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扬州,一看看去青楼最是繁盛,用两双手都数不过来,只站在秦淮河畔,一眼望去就有六七家,雕梁画栋各不同,拥满的莺莺燕燕各有千秋,让无数男人大流口水,看着走在前面的李月白轻车熟路周旋于这些女子之间,孟双刀脸色无奈,偶尔被哪个姑娘家拿着手绢扑脸上,即使故作镇定,但时不时还是会泄了底,走在路上,一个半老徐娘的女子毫不留情面的嘲笑,“老大的人了,难不成还是个雏儿?”
      孟双刀脸皮一红,他也不是整日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说碰过女人自然不至于,但这样的场面确实没见识过,难免显得有些拘谨怯场,没想到会被人一眼看穿。
      倒是李月白,早就一声声姐姐妹妹的叫上了,偶尔再从哪个姑娘身上揩个油,有姑娘家恼怒回头,一看是个俊俏的富家公子哥,立刻就喜笑颜开,要拉着李月白到僻静无人处去大杀四方了,给孟双刀看的目瞪口呆,正看着李月白被一帮姑娘们围住无法脱身,忽然一个醉酒的汉子脚步一踉跄,就撞上了卖吃食的小贩推着的木板车,车板一下子被撞翻,刚熟的糖炒栗子漫天翻滚,方才还围在李月白身旁的姑娘们觉察到身后动静,一个个花容失色,提着裙子跳开。
      李月白转过身,看到推着空推车的小贩正望着一地栗子手足无措,好在有银子来眠花宿柳的也不会在意几个栗子,否则这一地的栗子怕是得被人一下子哄抢光了。
      小贩蹲在地上捡着栗子,只想从人脚下拼命抢下几颗,这沾了一地尘土的栗子不好卖,等着被人踩扁踩碎那就没法卖了,为此被人骂了好几声撞了好几个跟头都在所不惜,李月白正好站在一旁,没能袖手旁观,伸手将要踩上栗子的人给拦住,低声道,让一让,靠边走。
      过往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呵斥趴在地上捡栗子的小贩挡了路,看到衣着光鲜却一脸无赖的李月白,却不敢动手,万一这家伙是某个性情古怪的二世祖?为了一点小事岂不引火烧身?倒是周围的姑娘们看着李月白也蹲在地上捡栗子大失所望,谁说青楼女子没有女儿家的心事?谁不盼望共度良宵的是人人敬仰的盖世英雄?是俊美无双的风流才子?李月白这皮囊倒也过的去,可这在地上摸索着捡栗子的行径实在和风流才子不搭调,周围的姑娘们等了片刻,等的烦了,干脆都一个个转身去招呼别的男人,想起店里阿姆说的话粗俗但中听:只要是这世上的男人没死绝,就不缺嫖客。
      最后小贩将栗子捡了个七七八八,看到帮忙的李月白,木讷不善言辞的小贩想说什么感谢的话,结果磕磕巴巴说了半天,就抓了一大捧栗子,用牛皮纸包上,硬塞给李月白。
      李月白没嫌弃栗子上沾了灰土,看到脏了拿着纸包擦一擦,边走边磕,孟双刀被李月白带着七拐八拐,心中好奇,却并没有出口询问,直到走到僻静处,李月白停下。
      不远处立着一尊白玉狮子,狮子后面的楼阁灯火通明,只有一道不大的门店可以进,原来也是一间青楼,虽说远远赶不上之前那几间青楼的门庭若市,但不过一走进门内,却能看出楼主人的独有匠心,楼内一应摆设少了几分俗气,多了雅致。
      在桌上坐着的嫖客,难得的没有像别处一般大呼小叫,李月白向门口的龟公手里塞了一张令人眼馋的银票,在龟公夸张的奉承声中进入厅堂,还在过道上,前面尖嘴猴腮的一人斜眼瞅了一眼李月白,嘴角带着不屑笑意,假装伸懒腰靠在椅背上,实际悄悄探出脚尖,不出意外,下一刻这仗着有点儿臭银子就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就得摔个狗吃屎了。
      这人正洋洋得意,看着李月白就要上钩,却没想到孟平一个健步上前,拿着刀背拍了拍那只沾着泥土的鞋面,呵斥道,让一让。
      这人心中气恼,却嘿嘿笑了两声,慢条斯理将脚背挪开,转身接着去磕着瓜子,实际心里已经暗恨上了,想着定要这一对主仆好看。
      这狮子楼的老鸨岁数不小,三十有八,但显然保养极好,如今仍然是风韵犹存,并未走到人老珠黄无人问的凄凉境地,不说富家公子里不乏品味独特的就喜欢这种徐娘半老的味道,早在风尘中摸爬滚打了多少个年头老鸨更是没有刚入行的小姑娘们的矜持,床上的十八般武艺更是样样拿的出手,这位老鸨在扬州实际是个人脉无数八面玲珑的角色,此时时不时娇笑一声,见到李月白这个一看就不差钱的公子哥要上楼,殷勤上来招待,李月白一问,才晓得今日马上就有一场狮子楼难得一次的歌舞,干脆也先不上楼了,就在一楼大堂里找地方坐下。
      正中央的台子上,早有两三个男乐工在调试古筝,李月白多看了一眼,才看出是前朝盛极一时如今却几无人会用的十二弦,走上前去,跪坐在地上的男乐工抬起头来,只拿着一双丹凤眸子斜瞟了李月白一眼,接着就低下头去。
      李月白并不恼怒这乐工的态度冷淡,走下台子,环顾四周,自然看到了几双看向台上的垂涎眼神,扬州风气开放,喜欢男人不仅说不上难以启齿,甚至若是能有几个上的了台面美貌不输女子的男妓娈童相伴会让人高看一等,这些人名为乐工,但只要入了这道门,谁又能做得到洁身自好?
      孟平朝着那几个乐工指了指,眼角笑出几道皱纹道,“怎么,看出了什么?”
      李月白并无隐瞒,只是压低声音道,“太祖入关中之后,一句‘南朝歌舞就将前朝风格划分为南派,而大兴朝的文艺歌舞起源于长江以北,私下被称为北派,咱大兴朝重武功要强于文治,在文艺歌舞上实在一塌糊涂,太祖皇帝瞧不起这些奇技淫巧,将前朝歌舞伎杀了个七七八八,曾经名动长安的南派歌舞盛极而衰,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些人和南派歌舞有着多少渊源了,原本我也看不来,只是那一座十二弦筝露了马脚,虽然老旧,但看得出主人十分精心,日日擦拭,怕不止是因为主人的心中喜爱。”
      女子窈窕,白纱遮面,款款而来,青葱玉指,轻拢慢挑,温软处如流水潺潺,激荡处如长空雨落,一曲终了,余音犹未绝。
      满座掌声。
      李月白啃了两块糕点,拿着袖子擦了擦嘴,这才急忙鼓掌,台上白纱遮面的女子眼波流转,四处环顾了一眼,看到了毫无风度的李月白,只是微微摇头,转而望向别处。就在李月白旁边,一书生站起来抚掌道,“红絮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好一曲西湖春色!”
      台上女子眼波微微流转,难得一笑,君不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在她这等女子眼中,实在是瞧不上那些所谓达官贵人的满身铜臭,生平所求的,不过一知音罢了。
      尖嘴猴腮的那位,刻意坐在了李月白和孟平的身后,假装去够桌上摆着的瓜子,实际是侧着身子去偷听李月白和孟平的对话,正好听到了只言片语,眼睛一亮,也咳嗽两声,像模像样起来鼓掌道,“姑娘不是我说啊,你这曲儿可弹得不咋地呀,狗屁春色,名不符实,倒是你这等女子啊,躺在床上就是春色,何必去弹?”
      本名柳红絮的女子听到那一声狗屁春色先是错愕,等着听到什么躺在床上就是春色的不堪词句时顿时脸色涨红,接着反倒冷静下来,她不是才入行的小姑娘,这些年听过的再不堪入耳的话都有,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去在意而已,倒是说她弹得曲子名不符实让她着实有些恼怒。
      十二岁就被人手把手教授各类弹唱技艺,十五岁就成了教坊里的第一名,十八岁就名动扬州,被人称为曲中一绝,这些年倒不是没有听过批评,但就是那些委婉提出一些小瑕疵的话都是来自于王朝真正的词曲大家,敢说她的曲子名不符实的,那岂不是得早已故去那些大家再世?
      柳红絮一露出愠怒神色,自然有不少想要讨好这位曲中大家的男人义愤填膺,像是之前那书生之类,大概还只是怒目而视,而其余权柄在握或是腰缠万贯的,看向这尖嘴猴腮家伙的目光可就含义复杂了。人靠衣装马靠鞍不假,但哪怕这尖嘴猴腮家伙哪怕披了一身也得十几两银子才能置办下来的好衣服,奈何模样和气质摆在这里,怎么也不像是显贵人物。
      一下子就被千夫所指的尖嘴猴腮吓得一激灵,接着一缩脖子,一脸猥琐笑意道,“各位别介,别介,我早说这话不是我说的,你们看我哪像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东西的,是这人说的!”
      尖嘴猴腮手指头朝着李月白一指。
      正喝着茶水的李月白噗的一声,喷了一地茶水。
      无耻啊,真无耻,之前走在路上就发觉了这人使绊子,只当这是个泼皮无赖,哪怕听曲儿坐在了自己身后,也并没有特别在意,没想到这家伙还怀恨在心了?更可怕的是,还能使出如此赖皮的法子?
      尖嘴猴腮看着脸庞抽搐的李月白,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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