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镇是个小镇子,总共几十户人家,距离最近的大城还得几百里地,年轻气盛的还有心气去闯一闯江湖,而镇子里上了岁数的老人,半数一辈子都没能走出镇子,也就端着一碗老茶,坐在门槛上,听往来的江湖人说道说道外面的事,在这整个镇子的唯一一间酒馆里,金刀门的师兄弟们正在侃侃而谈,这一趟生意难得的安稳,去北方一趟收获不菲,头一次领着师弟师妹们出来的大师兄也是面上有光,唯一的遗憾是小师妹说着想要看雪,可惜了在北方盘桓了十几天,最冷的日子里天上都没能飘一片雪,如今已经春暖花开,更是没半点希望了,这位金刀门的大师兄想,这样也好,明年的时候八成还是他带着师弟师妹们来北方做生意,到时候师妹再跟着,多好。
有人说起路上的拦路匪,酒桌附近的老人小孩齐齐惊叹,而金刀门大师兄心中只是轻轻一笑,那两个路上碰见的,只是饿到没饭吃的拦住蟊贼,哪里值得这么大肆炫耀,不过这位大师兄也没阻止这些师弟的吹捧,好面子是人之常情,但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晓得的,要说在整江湖,金刀门只是不入流的小帮派,他这位在金刀门中看似风光的大师兄,比起那些出身大门派的人中龙凤也是云泥之别,所以在那些鱼龙混杂的大城里,金刀门出门做事都还得小心翼翼,不过在这里的小镇里,一说是大半个江湖帮派,已经是整个镇子都惹不起的大势力了,就连小酒馆的老板上酒都带着几分讨好,更不要说昨日一位村镇中的姑娘给他送酿的米酒,他只问了两句话那姑娘家就脸庞通红,娇羞跑远,他向人打听,才知道这里给男人送酒是表达情愫的意思,拿了酒的男人只要再把空酒坛放在门前就代表了接受,想起那个模样说不上如何可人但却带着一份山野间独有的活力的姑娘,这位金刀门大师兄心中过意不去,却无法接受这份好意,他实在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整个金刀门都知道他心中只有小师妹一人,自然不可能再招惹别的女子。
想起小师妹,金刀门的大师兄环顾了一眼,却没能找到心中在意女子的身影,甚至发现就连听着他们讲路上趣事的镇子里小孩子都少了几个,转身走出酒馆门外,听到一阵叫好声,目光注意到远处的山坡,看到那里一个白衣白马的身影,正将手中的长枪耍的眼花缭乱,被一帮小孩子簇拥着,小师妹就站在一旁,笑容灿烂,虽然这位金刀门的师兄知道师妹看的并不是马上的人,而是那匹叫春风的白马,仍旧叫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自从遇到那位叫江童的家伙,金刀门的大师兄就觉得事事不顺心,虽然两人见面一开始的交谈并不愉快,但他也当真以为这家伙确实是想要一道去北方,才十九岁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能是什么恶贯满盈的人物?更不要说这家伙孤身一人,能对他们这金刀门一帮人能有什么威胁?所以这家伙说什么要跟着金刀门一起,他虽然心中有几分不快,也并没有说什么。师门长辈说过,在外头他这些师弟师妹不懂事,但他决计不能摆出帮派的名头来耀武扬威,与人和气就是与人方便,谁能保证不会阴沟里翻船?
然而直到与门中一位师妹谈话,他才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的心思!说什么白马不卖,却要追着小师妹来北方,一路上行事古怪,分明是要吸引小师妹的目光,此中心思还不是一目了然?听到这里,他这位金刀门大师兄恍然大悟,悔不当初,要不是已经默许了这家伙跟着金刀门,他又实在不能在一众师弟师妹面前出尔反尔,当初就应该一口咬定这家伙定是不怀好意,他这个大师兄就是拼了一条命去也不能让江童这家伙靠近金刀门十里之内!
如今是什么都晚了,好在如今这趟生意做完了,他们也都要赶快赶回金刀门,他倒是看看这个叫江童的家伙有没有脸跟着他们一道回门内,要是他灰溜溜走人自然不必说,要是他还有这个胆子,对小师妹平日里就颇为关怀的师门长辈一定要这家伙好看。
在此地盘桓了半日,也到了该离开北风镇的日子,众人收拾行囊,赶着车马,一路向前,仍旧穿了一身翠绿衣衫的小师妹坐在那一匹“春风”的背上,这白马通人性,对这位旧日主人并不认生,平日里除了江童谁要是摸一把就要耍脾气的跋扈白马乖巧的仿佛小家碧玉,扭扭捏捏让绿衣少女坐在背上,时而扬起蹄子奔跑如飞,却比一般的马跑的更平稳。
江童吹了个哨子,白马停下,轻轻踏着蹄子,马背上的绿衣少女伸手抚摸白马柔顺的鬓毛,望向面前掩映在高山密林里的山路,不无忧虑的问跟在自己身后的江童,“喂,你说我们走这条路真的会平安无事啊。”
江童提着长枪,丝毫不介意眼前的少女一路上都是用“喂”来称呼他,抱着胳膊咧嘴一笑道,“当然会啊。”
少女摇头苦笑,不冷着一张脸的江童,实在连高手的气质都没了,仿佛是哪里跑来的性格古怪的小弟弟,说的话哪里能可信?少女一边觉得不能相信这个家伙,又不知为何什么事都想问一问他,因为这是大师兄第一次带着他们出来,对这里的道路不熟悉,昨日他们还是找北风镇的人问了路,往来的客商常走的那条距离要远上不少,捷径倒是有,可惜了山高路险,还有一伙山匪拦路打劫,她和师姐们当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惜了才喝酒吹嘘过的师兄们都脾气暴躁,镇子里一个老汉忧虑说起那些山匪,年前就抢了自己家的米粮,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这下就连心软的师姐都看不下去,轻易就改变了立场,她在这金刀门中虽然是小师妹,或许是家中变故的缘故,看待事情远没有这些第一次出来的同门师兄师姐们乐观,若是这山匪那般好剿,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个不入流的小帮派来行侠仗义?只是没想到最后连一向沉稳的大师兄,也最终同意,说着这样能早些日子赶回去也好。
好在金刀门再不入流也是有名有姓的江湖帮派,她那些师兄脑子里也不都是浆糊,提前查探了消息,那处山寨的位置巧妙,号称一线天,车马要想从那条路上过去无论如何都避不过那些在外面盯着的小喽啰,听说要是队伍中没女眷,只要交上一成货物的银子就能从这条山路上过去,毕竟匪有匪道,倒不至于赶尽杀绝,要是给人逼得情愿绕路百八十里地也不肯靠近,这山寨里的人也是得不好过,只是近两年听说山寨里头目在物色压寨夫人,有女眷的是万万不可从这里过了,否则多少银子都不好使。
再有就是整个山寨据说有三十人,高手却少,毕竟能入流的高手都不屑于这种穷哈哈的山寨,只有山寨里两个头目有点功夫,听说老大是个独眼,老二是个斜眼,十分好认,几人晓得了劫匪的情况,金刀门这一众师兄弟就定下了剿匪的计划,金刀门内倒是有几个身手不俗的女子,但金刀门这一行不缺人手,自然不打算让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冲锋陷阵,只说让他们待在山下,等着他们斩了那劫匪二人的首级再上山,至于江童,虽说心里不服气,可这位金刀门的大师兄也能看出来这位大概是身手不差,这山寨上三十来个喽啰,想来这家伙对付三五个不成问题?
只是没想到江童并不领情,理由更是死皮赖脸,说自己的白马看上了脚下这一片的草地,吃完再去,绿衣少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就连身后的几个师姐,也都掩面轻笑,倒是缓和了不少紧张气氛,好在这一路上早就见识了江童的特立独行,对这一匹通人性的白马,更是喜欢的紧,听说是小师妹家道中落之前收养的白马,如此相遇,也算是缘分,有一两个心思复杂些的女子,更是不介意在江童和小师妹之间推波助澜,毕竟要是小师妹跟了别人,大师兄也只能绝了心思。
只有金刀门这位大师兄心中憋屈,江童这颗老鼠屎一路上炫耀枪法,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家伙的“真才实学”,可说什么等马吃完草,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他自恃身份,决定不再和江童计较,带着一帮师弟向着山寨杀去。
山寨之上,两个头目吃完了一顿酒肉,拎着大刀走出山寨大门,早在金刀门这行人进了山寨下的镇子,他们就已经知道了消息,若是在附近的村镇没有几个眼线,他们怎么能每年恰好在山下刚收成最富裕的时候恰好去劫一票大的?镇子里金刀门的年轻人们在纠结,其实这山寨里的山匪也很纠结啊,听说这金刀门里有不少女弟子?要不要去劫上一票?可这一帮人人手也不少,会不会损失过大?他们倾巢而出去镇子里掳人会不会太张扬了点儿?万一闯下的名头太响亮,让他们背地里送给县太爷的银子都不好使了怎么办?
好在这些年轻人果然是年轻气盛,只需要镇子里的眼线小小一挑拨就要杀上山寨来,他们兄弟二人在这里经营得有二十年,晓得哪条沟里有毒蛇,晓得哪里的溪水不能喝,杀人越货的闲暇时间还得用在山中弄陷阱暗器来打发,曾经因为天黑了去附近撒尿,这山寨里都死过俩倒霉被自己陷阱阴死的喽啰,如今莫说是这些个初入江湖的年轻人,就是某个成名高手,一不注意之下都能弄个灰头土脸。
在这帮金刀门的年轻人杀上山来之前,寨子里的这些人反倒差点先打起来,起因是山下的喽啰的送来的消息,说这金刀门中有个女弟子模样足有九分,那叫一个水灵,送消息的喽啰都心痒的舔了舔舌头,被独眼老
第四十一章 不想杀人,不得不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