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烈日当头,酷热难当,整个湘南道犹如处在一个大蒸笼中,但只要一入夜就要比起白天凉快不少,如果偶尔吹起一缕小风,那就更能让人心旷神怡了。明月高悬,街上灯火通明,一个身着朴素衣衫的年轻游侠儿在街上来来回回逛荡,腰上挎了一把质地最下乘的铁剑,根本入不了江湖豪侠以及名门子弟的眼,但游侠儿从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反而把剑当宝贝,要知道有很多想要混江湖的人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游侠儿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离开村子的时候,隔壁的胖三儿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把自己的剑,每次一想起自己即将入江湖胖三儿那艳羡的眼光,游侠儿嘴角就泛起一丝由衷的笑意。
出门之前,游侠儿听村里老人说了很多江湖中人才能知道的江湖中事,什么剑仙一剑破百甲,刀皇一刀可开山,枪仙不出,谁与争锋等等,每次都能让一起听故事的几个年轻人听得目瞪口呆。在游侠儿心目中,那些高不可攀的剑仙刀皇好像满大街都是,只要一入江湖随便拎出一个人来就是高手。游侠儿也不奢求能练成绝世武功,只要能练成一身本事,不被人欺负,偶尔能出手帮帮别人,做一回人人羡慕的侠客就足矣。
少年走进酒楼,楼内有人正在说书,讲的是那诸国混战的事,说书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边跟着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姑娘,扎着两个发髻,显得清秀亮丽。
老头儿不露声色的环顾了一眼四周,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中欢喜,举起惊堂木刚要拍下,报出那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却听到下面有一人嚷道,“老头儿,你今天也别下回分解了,我出一两银子,你现在就讲,让大伙儿高高兴兴离开。”
台下众人一听,轰然叫好,那人脸上满是得意神色,很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老头儿轻轻放下惊堂木,笑眯眯道:“既然公子兴致正浓,老朽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这就接着讲。”
收下扈从递来的一块碎银,老头啜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刚才讲了北燕名将沈炼怎么走上从军之路,可诸位知道那沈炼最厉害的一仗是哪一战?”
众人摇头。
老头儿捋了捋胡须,娓娓道来,“沈炼最厉害的一战自然是跟西凉宇文垂的西风谷一战,那一战虽没有改变天下大势格局,但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北燕沈家军的名号,可以说正是这一战才奠定了沈家军在诸国混战中历史前十的地位。”
“只可惜北燕皇帝昏聩无能,下达的命令一条比一条糊涂,最后北燕国都城破,沈炼落得个力战而亡的下场。”
一声惋惜之后,老者接着道:“接下来老朽就给各位说说这一仗具体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名当地公子哥进入酒馆,盯着那女孩看了一阵,突然打断道:“那沈炼是怎么死的早有共识,光天白日下竟敢妖言惑众,拉去见官。”
老头一脸惊骇,慌忙道:“公子爷,这话从何说起,从何说起啊”
那公子哪容分说,朝身后扈从使了个眼神,恶仆们不由分说就一拥而上将老人打翻在地。那女孩嚎啕大哭,恶仆将女孩怀中琵琶摔在地上,在场之人皆是敢怒不敢言,纨绔公子哥愈发猖狂,走近那女孩,本来想轻薄调戏一番,只是看到老不死的抱腿痛哭,女孩也是梨花带雨,没了那个意思,将自己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一点兴致消磨殆尽,狠狠一脚将老头踢开,带着一众恶仆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没有一人出手相助,哪怕是出声制止也没有,游侠儿当时只觉得有些恍惚,剑仙呢?刀皇呢?
游侠儿蹲在街角一处屋檐下,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将少年对江湖的憧憬几乎要消磨殆尽,就好像一颗刚发芽的种子即将被扼杀在摇篮中。这些日子少年见到太多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大侠,无一不是腰悬宝剑,出口闭口就是侠义道,但从来没看见这些人侠义过一回,哪怕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在他们面前被人像狗一样对待,不仅不拔刀相助,反倒是成为那些士族豪阀的座上宾。年轻人抬头望着明月,有些唏嘘,好几次都问自己是不是进错场子了,江湖是不是在隔壁?
勾栏瓦市,街道两侧青楼酒馆林立,达官贵人、名流士子谈笑风生,楼内莺莺燕燕,歌舞升平,眼中所见越是热闹,少年心中越是落寞。游侠儿望着街上行人怔怔出神,突然心头一跳,那对爷孙出现在视线之中,小女孩扶着老人慢慢的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越来越近,游侠儿侧过脸低下头来,生怕被那个女孩认出自己当时也在场,那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恐怕都没了。眼角余光瞥见爷孙二人已经走过去了,少年才缓缓抬起头来,心头忽的一震,只见那女孩突然回头望向自己,嫣然一笑,笑容清澈。
少年相信那笑容绝不是在嘲笑自己,而是发自内心的向自己微笑。女孩搀扶着老人渐渐远去,游侠儿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愈发不是滋味。
人群中突然吵闹起来,又是几个纨绔在大街上当众调戏良家妇女,几近麻木的年轻人懒得去看那一幕,眼不见为净,可当自己不经意间向那边一瞥,发现是那对熟悉的身影之时,年轻人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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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少年游[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