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儿。唉，他生前我们没有来得及这样做啊！”
耿英小声儿说：“娘娘她太可怜了！我心里很难过呢！”
耿直也说：“我也是。如果能将我分开两半，我真想留一半给娘娘，做她的半个伢子！”
看着自己这三个善良懂事的孩子，耿老爹的眼里溢满了泪水。他拍拍耿直的肩膀，轻轻地说：“小直子，你现在已经是娘娘的半个伢子了呀！”
听着耿家父子四人出东屋，开院门，又轻轻地掩上院门，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仍然还坐在西屋圆桌边上的乔氏对坐在身边的小青说：“丫头啊，我们一会儿也上街去。你耿伯伯他们要走了，我想今儿个中午再给娃娃们做一次武昌鱼吃。还有啊，听你爹说过，北方人临离开家的最后一顿饭都习惯吃饺子。他们在咱家住了有半年多了吧，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临时的‘家了呢。你爹过世的那阵子，还有起这五间新屋，他们爷儿几个前前后后的为咱们帮了不少的忙呢。明儿个早饭，咱们也包饺子为他们送行吧！”
小青说：“行啊姆妈，都依你就是了。说实话，我真不想让他们走呢。但看起来耿伯伯是去意已决了，咱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乔氏摇摇头，轻轻地说：“这一回不拦了，拦不住的！唉，该着自己咽下的苦水，就自个儿咽下去吧……”
敏感的小青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吃惊地一下子睁大了那一双特别好看的杏仁眼，脱口而出：“姆妈，你说什么？莫非是……”
乔氏张着两只失神的眼睛望着小青，慢慢地说：“你爹临闭眼前，挣扎着说出来的话你还记得吗？”
小青说：“记得一些，我爹说了，要托付耿伯伯什么来着，还有，他说喜欢耿正，可没有说完，爹就……”
看着姆妈张着两只失神的眼睛继续定定地望着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青哭了。她嗫嚅着轻轻地问：“姆妈，你，你是说……”
乔氏的眼里恢复了一些神色。她依然定定地望着小青慢慢地说：“你爹临闭眼前，看着你耿伯伯说：‘大哥，我会水，但，不经压。恐怕是，不行了。这，娘儿俩，我，托付你了……。你爹的话我很明白呢，他托付你耿伯伯照顾我们娘儿俩，实际上也就是把姆妈托付给你耿伯伯了啊。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我也确实觉得，你耿伯伯就是姆妈后半生的依靠了。你爹百日那天，你老大伯伯亲自来接咱们去码头祭奠，就是想要为姆妈和你耿伯伯撮合此事的。你们都在江边上玩儿的时候，他先给姆妈提了这事儿呢；并且说，你爹曾经跟他说起来过希望耿正能和你成亲的事情。你老大伯伯那天还说，你耿伯伯一个人拖儿带女的不容易，如果姆妈能先和你耿伯伯一起过了，将来你们再成亲的时候，就是亲上加亲了。可姆妈当时没有同意，说你爹去世才百日啊，还是等过些时候再说吧。今儿个你耿伯伯他们去码头了，你老大伯伯肯定要和他提起这事儿的。唉，大家都认为你耿伯伯是举家外出闯荡了，有谁会想到他竟然能舍得下贤妻幼女，自己带着三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十年八载地千里迢迢在外，这样辛辛苦苦地赚家业呢？真是一个奇人啊！”
小青睁大泪眼问：“姆妈，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乔氏的眼睛又失神了，轻轻地说：“就是你大哭闹那天的上午。你们去贩卖水果了，我就接着你们走之前的话题，跟你耿伯伯说，等他的身体恢复之后，就不要再做倒卖蔬菜水果的生意了，用船老大给咱们的那些银子，盘一个大一些的门面房子开粮油零售店吧。可你耿伯伯坚决地拒绝了，说那些银子是我们娘儿俩今后的生活费用，他绝对不会动用的。姆妈一时很是伤痛，但又不知道该怎样与他解释。想到你那甩手而去的爹，就伤心地痛哭起来……后来，唉，后来你耿伯伯大概是过来劝说吧，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这件事情上了……他后来回到那边屋子去了，我就搬把椅子坐在门口和他说话。他告诉我，他家里有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六岁的小女儿，长得和耿英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说最多十年，他们父子肯定是要回去的。我一琢磨，既然我和他已经不可能在一起过了，就想说服他同意把耿正留下来和你成亲过日子，这不也就是我和你爹当时竭力挽留他们父子的本意吗？可这话才刚刚说了不够一半，你们就回来了……”
直到此时此刻，小青才如梦方醒一般明白了那天上午所发生的事情。她呆呆地愣了一楞，随即就悔恨不已地扑在乔氏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姆妈啊，对不起！我当时只想着自己和耿正的事情，还以为是耿伯伯不同意我和耿正的事儿，让你伤心流泪了呢。于是就想方设法要找个机会亲自问问耿正的。我真浑啊，怎么就不知道为姆妈你也考虑考虑呢……你那天心里有多么难受啊，我还那样不知好歹地给你添乱……”
乔氏紧紧地抱着痛哭不止的女儿，轻轻地摇着头说：“其实啊，姆妈看得出来，你耿伯伯那天也很痛苦。他这个人非常正直善良，本不愿意让姆妈伤心的，但又不得不坚决地拒绝姆妈的一片真情。唉，人生在世，这情感方面的事情非比其他，重情重义是做人的本分啊。贤惠的妻子在故乡独自一人苦苦拉扯着幼女等着他回去呢，他是不应该再接受姆妈的感情的。我想啊，他所以毅然决然地要带着娃娃们走，也是想尽早给姆妈留出一些生活空间的。可姆妈自己心里很清楚，不可能了。你爹，你耿伯伯，他们都是最好的男人。姆妈这辈子里能和你爹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并且还养育了你；能遇到你耿伯伯，给他们父子四个做了半年多的饭，这些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姆妈知足了！”
小青哭得更厉害了：“姆妈啊，实在对不起！我那天下午还那样哭闹。我这是给你的伤口上撒盐啊，我怎么就那么浑呢……”
乔氏轻轻地拍拍女儿的后背，努力地笑了笑，说：“不要责怪自己了。这样也好啊，终于快刀斩乱麻地把你和耿正之间的事情掰扯清楚了，而且你和东伢子的事情也确定下来了，姆妈很高兴呢！这件事情还多亏了你耿英妹子，她比你小四岁，但处理起这样棘手的事情来利利索索的，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打动人心……”
小青终于不再哭了。她站起身来往脸盆里舀一瓢水，再兑点儿热水进去；然后拧一块儿湿毛巾过来给姆妈擦擦脸，又把自己的脸也擦干净了。然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非常懂事地说：“姆妈，通过这件事情，我感觉自己真得长大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而且，我和东伢子一定要寻找到一个就像我爹和我耿伯伯一样好的人来陪伴姆妈，我要就像对待亲爹一样对待他，让姆妈的后半生过得快快乐乐的！”
乔氏苦笑着站起身来说：“我的傻丫头啊，你在说些什么呢！咱们该上街去了。买了鱼还得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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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耿老爹决定离武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