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年轻人，就爱装老。等以后到了我这把年纪时，要想变回年轻也不成了。”正在说话间，只听得对面裕祥在喊：“姐姐，吃晚饭啦。”秀英一听，应了声：“噢，来啦。”说着，从竹椅上站了起来，回家吃饭去了。这时，成业才注意到，铁铺的打铁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现在，确实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成德吃过晚饭后，在家稍待了一会，就要到队屋派工去。他知道，今天夜里，队长要全面安排劳力，明天秋收冬种就要开始了。他刚走出门，对门的秀英看见成德出来，就问：“你是不是去队屋里？”成德回答说：“是的，今天夜里要早点去安排。”“那我也去队屋，正好有一段同路的。”说着，秀英从屋里走出来，和成业一同向大台门外走去。当走到分岔墙弄时，秀英和成德分开，向自己队屋去了。成德走到队屋时，已经有好多人先到了。
年纪大的坐在屋内的凳子上，大多数年纪轻的，有的站在廊下，有的站在院子中。当成德走进院子，看到今夜人多，知道屋里面一定坐满了人。他正准备站到廊下去，离屋内近些，这时，站在院中的几个姑娘，其中有一个向成德说：“你向里面钻什么？还嫌里面人太少？去凑热闹？”另一个又说：“你嫌院子里空气太好，想去屋里闻人家喷出的老烟味？”成德听她们两人这样说话，他也就在院子里站了下来。这时，他才分辨出，仁花和灿花两姐妹，也在其中。灿花看见成德站下了，就问：“成业不来？”旁边几个大些的姑娘，就立刻见缝插针地取笑起来：“看，成业，成业的多关心。”“成业是你什么人？只顾惦记着他？”“白天整天地在一起，还嫌不够？到夜里一时不见，就难过死了。”灿花见她们拿她取乐，要是别的什么事，她那张利嘴决不会饶过她们。可是，眼前的几句话，好像是魔咒，使她的快嘴竟快不起来，只是口中说着：“别嚼舌头，要烂嘴巴的，你们才难过死呢。”成德忙插上话说：“我家成业，每天吃过晚饭后，就去楼上看书。有时我在队里派工后，回家时很迟了，他还在灯下看书呢。”“这么用功，他想再去考状元啦？”“不要看得变成个书呆子。”“成业是块读书的料，哪像我们从小就野惯了，看见书就头痛。读了三四年书，连书本的影子都不见了，天生是个挑担坯。”成德笑着说：“也不是说考不考状元的话，他就是爱读书喜欢看书。我想能多认几个字，总是好事情。也甭去管它日后能不能派上用处。反正现在年纪轻，无牵无挂的。让空余时间溜过去，也觉得可惜。”
这时，在暗色中听到仁花说：“自成业回家后，连你也沾上了读书气。讲起话来，多出了好多理由。像煞是个文化人，假装斯文，真是一窝子内出来的人。”说得成德嘿嘿地笑了起来，几个姑娘也一起嘻嘻地笑。成德边笑边说：“这说明我的水平有些提高了嘛。”只听得仁花接着说：“又来了，又来了，人家取笑他，他还以为称赞他。你们看他的尾巴毛越翘越高，真得意死了。”又是一阵轻声的笑，成德也跟着嘻嘻地笑。
第十二章 （3）[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