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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莘伯[2/2页]

殷商玄鸟纪 海青拿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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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伯轻笑:“来年择定了日期,我就遣媒人去睢国。你随了我,就不必再留在巩邑,将来万事不必忧愁。”
      罂想了想:“可国君已有妇。”
      莘伯一怔,随即把手握得更紧:“你怕她们慢待你?”他微笑,温言道:“放心,你父亲是睢侯,又与我互为表亲,自然与别人不一般。”
      罂没有说话。
      “罂?”过了会,莘伯唤道。
      罂面露为难之色。说:“国君好意,罂心中感激,然实不敢从命。”
      莘伯讶然:“为何?”
      罂低着头:“罂方才遇到母亲,她说巩邑好,要我留在此处呢。”
      “嗯?”莘伯怔了怔,脸色微变。
      他将目光一扫周围,手松开了些。
      “册罂!册罂!”正在这时,不远处忽而传来羌丁的喊叫声。
      罂愣了愣,连忙回头应道:“何事?”
      “你在何处?小宰寻你哩!”
      罂再应一声,转向莘伯。
      “国君,”她望着莘伯,踌躇道:“我……”
      “如此,你去吧。”莘伯颔首,努力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罂向莘伯一礼:“诺。”说罢,顺从地退下。
      快步沿着庑廊七拐八绕,一直走到看不见那庭院,罂才停下脚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才那戏演得当真急智,幸好过了关。
      “册罂。”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罂吓了一跳。
      羌丁笑嘻嘻地冲着她做鬼脸。
      “如何?”他得意地说:“我帮了你脱身哩。”
      罂放松下来,奇怪地问:“你怎知我须脱身?”
      羌丁说:“你连你母亲都搬了出来,还不是想脱身?”
      罂瞪眼:“你竟去偷听?”
      羌丁贼贼地笑,不以为然:“是你们话语声太大。”
      罂莞尔,拍拍他的脑袋,朝居室走去。
      “你为何不愿跟国君去莘邑?”才掩上门,羌丁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国君年轻又俊气,多少女子欢喜他哩。”
      “去莘邑做甚。”罂在火塘边坐下,把火塘里的木柴拨了拨,伸了伸懒腰:“他可是我表兄。”
      “表兄又如何?”羌丁一脸好奇:“你父母也是表亲。”
      “稚子懂什么。”罂不耐烦地睨他一眼,从旁边的柴草堆里折来一根粗禾管,夹在手指中间,懒洋洋叼在嘴里。
      “册罂,”羌丁瞪着她,好一会,说:“你是个怪人。”
      册罂恍若未闻,吸一口禾管,看着跃动的火苗,慢慢吐气。
      巩邑确实艰苦。可即便不考虑与莘伯的血缘关系,她还是愿意留在巩邑;也不是因为对莘伯没有感情,以罂目前的处境,她实在没什么资格谈感情。
      这里的人们重鬼神,罂记得第一次看到杀人牲的时候,武士一挥铜钺劈去了半个人头,她当场尖叫了起来。但后来,她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人的想象力无穷无尽,能作为牺牲的身份也是五花八门。罂的舅舅下葬时,不仅带走了生前服侍的奴隶、武士和妾妇,还杀掉了所有他觉得顺眼的臣子和爱犬,连御车的马夫也没有放过。
      罂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机,她觉得在这个地方,地位怎么样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要莫名其妙被拉去斩成几截或强行缢死。
      所以话说回来,罂继续留在巩邑,她仍然是睢侯的女儿,莘国的客人,什么祭祀都与她无关;而到一旦变成了莘伯的妾妇,将来莘伯万一不测,她就是殉葬人员的候选。
      傻子才去莘邑。罂心里想着,再往草梗里吸一口。
      没有温热的烟气,只有寒凉的草味。她看看手中的草梗,瘪瘪嘴角,手一扬,抛入火中。

第四章 莘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