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路过玻璃、镜之类的地方,白狼都要长时间驻足观望,看玻璃中的自己,看镜中的他的脸上的伤疤。
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再像以前的自己了,那条伤疤差不多占据了他的右脸的一半,没有一半也有一小半。!c66c
那道伤疤好可怕,牵拉着他的右边的眼睛与脖子,青青紫紫又黑黑,狰狞又扭曲。
心里的担忧也一日日地渐长,他越来越惴惴不安:
他变得如此这般的模样,找爸爸找姐姐,万一哪天找到了他们,他们还能够认出他是白狼吗?会认得他吗?还会认他吗?
想着自己的身世,想着自己的种种不幸,泪水就湿润了他的双眼。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的伤疤虽是好了,但他却时常地能感觉得到它的疼痛,那痛一直痛到他的心窝里去。
宛如他的心也有了一块伤疤。
这几日,耍猴人带着两只猴子且走且唱,且舞且行。
人多的地方就多住几日,表演的场次多些,收的银两也多些;
人少的地方就少住几日,随便地演演,随意地唱唱,混几个馒头吃饱完事继续北上前行。
天晴里日头晒着,下雨就风吹雨淋着。紧走慢赶地走着,由此走出了赣北,进入湖北境内。
地方变了,人似乎也变了,赣与鄂方言不同,人情世故却差不多,耍猴人的节目还是一个样地演着,看菜吃饭,看人表演。
一日上午,三位来到一个小城,小城不大,人口众多。城里城外的路上来来回回的人们有些熙熙攘攘的感觉。
耍猴人一看大喜:好地方,在这得多呆些日子吧,唱足演够挣饱。于是寻着走到人最多的闹市中心,在人来人往中开始吆喝。
他手执摇铃一边摇着,一边四下寻找宽敞人们又爱过往地方准备着开场表演他的猴戏。
正在这时,骤然响起阵阵二胡,哀伤的曲子如一个悲悯的妇人在泣诉。
白狼朝那边望去,看见一个青年男子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正拉着二胡。
那男子时仰头晃脑,时蹙眉沉思,时痛苦悲忿。再细细看他,原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小伙子。
他重重复复地拉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那个曲子那个调呀,听来除了一个悲字就是一个哀字,听得人心酸直想掉眼泪。
耍猴人突然紧皱眉头:这个丧气包,在这里嚎什么丧!坏了我的财气,得赶他走,让他一边呆着。
可不是么,傻瞎子!想挣钱就是要让人乐起来才对路子。
可他却是正相反。尽拉些哭丧的曲子,要别人为你掏钱,你却只会悼魂似的鬼哭狼嚎,听见就晦气!
他现在要找一个地方搞他的猴戏,察看了一下四周,一眼发现盲人摆摊唱歌的地方最是合适。
于是他拍了拍巴掌,走上前去对盲人说:
“小瞎子,你上那边拉曲子去吧,等我把猴戏耍完了,你再过来这里拉你的哭丧曲。让一让,我扶你到那边去。”
话没说完就上前搬盲人的家当。
盲人面有愠色,但他看不见,想说又没说出口,只好让人扶着到了一个死角落。
他或许不知。坐稳后,把二胡立在左大腿根部,双手一抖,照拉他的曲子。
他这个角落过往的人少,人们并不乐意绕道盲人面前。
拉了半晌,偶尔才听得面前的搪瓷碗里“得”地一声掉进一个钢嘣儿。
这边耍猴的倒是人气越来越旺,人们叫着好,鼓着掌,笑声阵阵,碗里的钱倒进布口袋好几次了,现在又快冒了尖。
三位特别卖力,一场一场地无间歇,只是花姑娘尿尿成了以水替代。
主人已有经验,在身上备有水,一到时候便快快出手撒了,观众们竟也没看出破绽。
鸣金收兵。
一看钱袋里,算是这么久以来挣得最多的一次。
白狼跟在主人的身后,看得出,主人今天高兴得不得了,连哼带唱,身子还要抖几抖地学猴子们跳舞。
也难怪,钱赚得多了,他们又可以饱吃一顿,又可以住旅馆,又可以享受一下星级服务了。
好久好久没得这样的享受了。
要住旅馆就得先回客栈收拾东西,三位兴冲冲直往原先住的小客栈走来。
走着走着,白狼突然想起那位拉二胡的盲人,他拉的曲子如泣如诉,是那样的悲天悯人。
主人却是有些霸道,赶人家走,还不把人家带回原处,人家先来的呀,先来后到也得讲个礼呀,而主人他……
这晚不知是什么缘由,白狼住在亮堂干净的旅馆就是睡不着,他在床上翻着滚着,全没有睡意。
这回主人算是大方,没要白狼与花姑娘同挤一张床。他们开的是三人房,一人睡一铺。
白狼睡在最外侧,主人睡在最里侧,花姑娘睡中间。
主人今晚由于高兴,晚饭时喝了不少白酒,双眼喝得发红,满嘴喷酒气。
约至半夜,白狼正迷迷糊糊地将欲睡着,突然一阵异样的响声又把他吵醒。
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白狼看到主人的床上
第九十九章 舞江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