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楚旧宫,徐锋并未急于返回北凉。
江南的烟雨朦胧,最适合掩盖行踪,也最适合酝酿一场足以颠覆天下的风暴。他如一滴水融入大海,在繁华的姑苏城中找了一家临河的客栈住下,指尖轻叩着窗棂,一缕缕无形的指令,通过遍布天下的血浮屠情报网络,如蛛网般悄然散开。
目标:西楚十二遗老。
这些曾在大楚王朝身居高位的老臣,亡国后或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或改头换面藏于市井,是西楚最后的文脉与风骨所在。曹长卿虽是儒圣,但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想要建立一个能与天下棋手博弈的幕僚团,这些人,不可或缺。
三日后,江南,雁荡山深处。
一间茅庐,几亩薄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溪边垂钓,身旁放着一本泛黄的《春秋》。他便是前西楚太傅,公孙墨。
一阵微风拂过,徐锋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老者身后,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他没有刻意收敛气息,那股浩然、磅礴、却又圆融无暇的儒圣气象,如春风化雨般弥漫开来。
鱼竿轻颤,水面泛起涟漪,公孙墨却置若罔闻。他缓缓放下鱼竿,并未回头,声音苍老而平静:“阁下气象万千,非老朽生平所见。不知是哪家圣人,驾临我这穷山恶水之地?”
“圣人谈不上,一介闲人罢了。”徐锋走到他身旁,也学着他的样子,看向那清澈的溪水,“太傅大人,国都破时,您以死明志,撞柱未死,被旧部救出。此后心如死灰,在此隐居二十载,可对?”
公孙墨浑浊的眼眸骤然一缩,缓缓转过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年轻人。锦衣玉袍,俊美得有些不像话,可那双眸子却深邃得如同星空,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徐锋笑了笑,“重要的是,我想请太傅出山。”
“出山?”公孙墨自嘲地笑了,笑声中满是悲凉,“山外已是离阳天下,老朽一个亡国罪臣,出山何为?去太安城领罪,还是去看那山河破碎之景,徒增伤感?”
“出山,复国。”徐锋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
公孙墨沉默了,他盯着徐锋,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戏谑或疯狂。然而,他只看到了平静,一种视天下为棋盘的绝对平静。
“复国?”他摇了摇头,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黯淡下去,“年轻人,你不懂。西楚之亡,非战之罪。兵甲仍在,猛将尚存,曹官子一人可抵百万师。可西楚的‘心,已经死了。”
“是太傅您的心,已经死了。”徐锋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在公孙墨心头炸响。
【破绽洞察】神通之下,老者内心最深的绝望无所遁形。那并非对离阳武力的畏惧,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次的无力感——他认为西楚的贵族精神与民心已经彻底割裂,即便复国,也不过是重蹈覆辙,无法长久。
“你……”公孙墨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被一语道破心障的震惊,让他几乎无法维持古井无波的表象。
“离阳势大,藩王环伺,北莽虎视眈眈,这天下,早已是一盘死局。在太傅看来,复国便是带着西楚最后的遗民,跳入这血肉磨盘之中,毫无生机,对吗?”徐锋继续道。
公孙墨嘴唇翕动,最终颓然坐下,这正是他二十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本以为这年轻人会用武力逼迫,或用大义强压,心中已准备了无数应对之词。可对方却如剥茧抽丝,直抵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这让他感到一丝意外,也让他决定换一种方式。
公孙墨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像一位真正的太傅在考校自己的学生。
“好,老朽不问你的来历,也不问你的武功。老朽只问你一个问题。”他指着山下的村落,“若复国功成,让你来治理这片土地,你当如何让那些已经做了二十年离阳顺民的西楚百姓,重新归心于楚?”
这个问题,不涉兵法,不谈权谋,直指治国之本,民心之道。
徐锋闻言,不禁失笑。他随手捡起一枚石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太傅,您这个问题,本身就问错了。”
“哦?”公孙墨眉头一挑。
“百姓,要的不是归心于楚,也不是归心于离阳。他们要的,是安稳,是富足,是活下去的希望。”徐
第281章 召集遗老布棋局,白衣卿相初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