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和防晒衣的工作人员正扯着橡胶管四处给花朵和草地上喷水。有些花朵已经吸饱了水分,缓过了劲,原本垂下的花冠又抬起了头。
他刚刚验完血,食指还能触到痛意。可是那一丁点的痛意,根本无法令他清醒。
明佳的心理报告很不好。因为这份报告,医院不肯放人。古玄武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却还要日日来医院报告,简直浪费医疗资源。
明佳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他们说我不正常。你也不正常?”
古玄武被冷不丁吓了一跳。他的心跳个不停。
“你说什么?”
明佳面无表情:“你刚刚自己打自己一个嘴巴。”
古玄武原本打的时候还不觉得疼或者别的异样。现在被明佳注视下,反而开始后知后觉的火辣辣的烧:“你都看到了?”
明佳说:“都看到了。”
古玄武感觉自己脸发烫。应该是脸红了。他庆幸自己在沙漠三个月晒黑了不少,就算是如此,大概也看不出来太多。
明佳毫不留情点破:“你脸红了。”
古玄武无语:“你可以含蓄点。给我个面子。”
明佳想了想:“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很热?”
“......”古玄武看着他们头上搜搜冒冷气的出风口,不知道如何接话。
明佳转移了话题,问他:“你看我正常吗?”
古玄武一愣,一下子不明白为何她有这样的疑问:“什么?”
明佳说:“他们说我的心理测试没达标。希望我敞开心扉。我不知道要如何敞开法。”
古玄武想到马里当时叮嘱他的话,说:“你没有和他们谈过吗?”
明佳说:“讲了。我很想早点回南嘉,所以我讲了。问什么我都讲。讲了很多。可是越说,对方的脸色越不好。我很莫名其妙。”
明佳说:“我又不是游手好闲的无业人员。我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文物还在海外,要想到稳妥的方法,那边的战事不会轻易停止。可是国家还在,属于他们的文物就是他们的。不可能给别的国家拿走。可是留在那里又不是办法......这么多的事情。我们却在这里天天填这些无用的报告。”
明佳问他:“不是都说,工作是最好的缓释剂?那就应该让我们工作。现在,什么事情是紧急的,难道他们不知道?”
明佳丝毫不给古玄武开口的机会,她说个不停:“或者说,不放我也行,把心理检测通过的同事放回去也行。或者让我们打个电话。见一见相关机构的同事。这件事情,是考古界的大事。我们就算办不了,也应该尽快移交.....”
古玄武打住她的话。问明佳:“你多久没睡?”
明佳个子比古玄武矮了一个头不止,刚刚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古玄武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明佳眼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而且明佳刚刚一直在聊工作,她在担忧工作,担忧文物,却一直避而不答她的情况。
古玄武想起之前医生的话,逃避型人格。
医生当时告诉他,很多人,有自己未曾察觉的逃避型人格。
明佳说:“我有睡。”
她看古玄武明显不信的样子,又补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天亮的很快。我闭一闭眼睛,天就亮了。”
她看一眼古玄武,说:“我们都不太好。不过没关系,会好的。”
她拍一下古玄武的手臂,她这个身高,去拍他的肩膀,也太吃力了。她顿了顿,仰头认真看着古玄武。
“毕竟你还是年轻人,抗压能力还是可以的。”
古玄武一愣。
在战场上那么久,无人当他是年轻人,也无人想过,他还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所有人依靠他,围着他哭,转移的路上,他还被雇佣军的首领塞过去一把枪。
首领说,那把枪有六发子弹。遇到敌人,朝着一个人开。别怕打死人,正常情况下,六发子弹,可能只会打中一个人。而且不可能正中命门。但是这样可以为你争夺逃命的机会。只要对方多迟疑一瞬间,你和你保护的人就会多一分的机会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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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别怕。就开枪。
你是个平民,对方是军人,是匪徒,是极端分子。你不能把对方当人,因为对方只把你当肉。案板上的肉。案板上的肉是没有资格去同情屠夫的。你要清醒的有这个认知,并且牢牢记住。
古玄武最终没有开成枪。但是那把枪沉甸甸的感觉一直在他的手里。
他走不出那片沙漠。
他看着明佳的背影。阳光铺满走廊,他恍惚看到她的脚下铺满了黄沙。
......
新发掘的皇陵位于申城的东南。魏河镇。
这个小镇最独特的就是它的名字。它依山靠江。山石一座无名的小山,江却是大名鼎鼎。叫魏河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镇上姓魏的很多,事实上,镇上没有一家姓魏。它却偏偏叫魏河镇。为何魏河,听着很奇怪,却又莫名其妙的顺口。县志中也找不到这个镇名字的起源,它也就这样奇奇怪怪的保留了下来,沿用至今。它沿江而成,在地图上呈现一个狭长的分布图。和别的江南小镇比,它没有任何的优势。甚至至今为止,到达这个小镇的交通工具还依然是汽车。
从申城到南嘉的直线距离为一百三十公里。从申城到魏河的距离为一百一十公里。而南嘉开通了动车,古玄武从南嘉大学做班车到南嘉镇的动车站只要二十分钟。再做三十分钟的动车到申城。基本上算上申城交通不堵的情况下。他上车前给宋玉成打电话,宋玉成放下电话开始准备午饭,等到古玄武进门,最后一道菜正好上桌。
如果古玄武在魏河。上午打完电话。脚步不停地赶到申城,应该还可以混的上晚饭。
古玄武腰酸背痛地在班车上感慨:“交通改变生活。”
得到白矖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白眼。
从南嘉到魏河没有直达车。他们不得不先转到申城,再从申城搭乘到魏河的班车。中学数学课上有学,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是南嘉和魏河的两点之间,隔山。
古玄武对此不满,吐槽说:“古人愚公都知道移山,精卫也只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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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沙漠遇上雪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