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上的阴晴劫
张兴东捏着那枚从凡间捎来的铜制书签时,凌霄殿外的云海正从鎏金变成铅灰。书签上刻着句俗谚:“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字迹被摩挲得发亮,边角还沾着点江南的黄梅雨季特有的湿泥。
“陛下,西王母的蟠桃宴已备妥,众仙都在瑶池候着了。”太白金星的拂尘扫过案上的玉圭,带起一阵细碎的光晕。他眼角的皱纹里还藏着笑意——三日前刚算过,今日定是万里晴空,最宜宴饮。
张兴东没抬头。他指尖捻着书签上的泥点,那点湿润竟透过玉石般的指腹渗进来,带着股青涩的草腥气。这是他微服私访时,在凡间私塾的窗台上捡的,当时教书先生正拿着戒尺敲黑板,骂底下偷看话本的学童:“你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前刻还哭着要糖,此刻就敢撕先生的字画!”
殿外突然滚过一声闷雷。
太白金星的拂尘“啪嗒”掉在地上。众仙转头时,正看见原本铺满凌霄殿的金光被墨色云团啃噬,二十八星宿的灯盏像被风吹过似的剧烈摇晃,南方朱雀七宿的柳土獐星,灯芯“噗”地灭了。
“怪事!”托塔李天王的塔尖突然渗出冷汗,“臣昨夜观天象,紫微星稳如磐石,怎会……”
张兴东把书签揣进袖中,起身时玄色龙袍扫过案几,玉制的星盘“哐当”翻倒。盘上代表凡间六月的刻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冰碴,冰纹蔓延处,刻着“江南”二字的区域已经裂开细缝。
“宣风伯雨师。”他的声音比殿角的青铜钟还沉。
风伯是被两个仙官架着进来的,往日里总鼓着的腮帮子瘪得像张枯叶,他抖着嗓子回话:“陛下,不是小神作乱!是……是风袋自己破了,里面的春风、秋风全混在一处,此刻正往凡间灌呢!”
雨师紧跟着跪倒,捧着的玉净瓶裂了道缝,瓶中流出的雨水落在金砖上,竟冒出白烟:“小神的雨线也乱了!本该润田的甘霖,落到凡间竟成了冰雹,还有那岭南地带,明明该是旱季,此刻却……”
话没说完,瑶池方向传来尖叫。众仙涌到殿外,只见原本映着七彩霞光的瑶池水面,一半结着薄冰,一半翻着滚烫的水花,西王母刚摘下的千年蟠桃落进水里,瞬间冻成了冰疙瘩,又在下一刻化为蒸汽。
“六月天,孩儿脸……”张兴东望着凡间的方向,袖中的书签仿佛在发烫。他想起三日前在江南看到的景象:穿短打的农夫刚把谷种撒进田里,抬头时还抹着汗笑“今年准是丰年”,转瞬间就被瓢泼大雨浇得抱头鼠窜;私塾里的学童前刻还为先生奖励的桂花糕笑得眯眼,下刻就因被发现偷藏蟋蟀哭得震天响。
那时他只当是凡间的趣闻,此刻却见南天门的镇门石狮眼角渗出了水珠——那是三千年未遇的“天哭”,古籍记载,此象现,则三界心律失调,阴晴无常。
“传旨,令雷公电母暂收法器,朕要去凡间看看。”张兴东摘下头上的紫金冠,露出额角那道在涿鹿之战时留下的疤。那道疤在晴天时是浅金色,此刻却泛着青黑,像块被乌云浸过的铁。
“陛下不可!”太白金星扑过来拽他的龙袍,“您乃三界之主,岂能因些许异象轻动?待臣查明缘由……”
“缘由?”张兴东拨开他的手,指尖划过案上翻倒的星盘,冰碴在他触碰时化作水汽,“你可知江南有户农家,昨日刚晒好的稻谷全被冰雹砸烂?可知岭南有个赶路人,前刻还在树荫下啃干粮,此刻已被山洪卷走?天若失了常,便是仙也护不住众生。”
他换上一身青布道袍,腰间别着那枚铜书签,踏出南天门时,守将想拦,却被他眼中的东西慑住——那是千年前他还在凡间时,看见饿殍遍野时才有的眼神,像团被雨水浇过却不肯熄灭的火。
凡间正值六月。张兴东落在一片稻田里,脚下的泥土湿得能攥出水,刚抽穗的稻子被冰雹砸得东倒西歪,几个农夫正蹲在田埂上哭,其中一个老汉的草帽被风吹得翻滚,露出后脑勺的白发,像极了他当年在凡间的父亲。
“老天爷这是咋了?”老汉捶着胸口,“早上还出太阳呢,晌午就下冰疙瘩,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张兴东蹲下身,指尖抚过稻穗上的冰粒,冰粒遇他的手便化了,留下点黏腻的水痕。他想起自己当凡人时,也曾在这样的六月天里,跟着父亲在田里抢收,前刻还晴空万里,突然就刮起狂风,父亲为了抢那袋种子,被吹倒的树干砸断了腿。
“会好的。”他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成了这句。
老汉抬头看他,浑浊的眼
第515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感悟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翻脸比翻书还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