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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说着,从背后抽出根翠绿的棒子,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震得亭子里的石桌都晃了晃。那棒子看着不起眼,可密使身后的武士却都变了脸色——他们在草原上就听说过,丐帮的打狗棒里藏着三十六个杀招,招招能取人性命。
     段智兴忽然笑了。他抬手示意朱子柳退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副围棋。黑子是用苍山石墨做的,白子是洱海的贝壳磨的,放在石桌上,倒比那夜明珠看着更有灵气。
     “密使大人,”他把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中央,“不如我们下盘棋?若是贫僧输了,任凭处置。若是大人输了,就请回吧。”
     密使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他在蒙古也学过汉人的棋,自诩是草原第一高手,当下就坐了下来,拿起颗白子,重重落在黑子旁边。
     鲁有脚在一旁看得直咋舌。他不懂什么围棋,只觉得这两个人把黑白子摆来摆去,比街头说书的还热闹。直到日头偏西,密使手里的白子“啪”地掉在地上,他才明白,原来这棋盘上的输赢,比刀光剑影更惊心动魄。
     “我输了。”密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棋盘上被黑子围得水泄不通的白子,忽然觉得这蝴蝶泉的水,凉得像冰。他站起身,把夜明珠往段智兴面前一推,“这珠子,留下吧。就当是……本使欠大师一局棋。”
     段智兴没接。他把棋子一颗颗捡起来,用油布包好,动作慢得像在数着什么。“出家人不贪财物,”他说,“但贫僧有个请求——若是蒙古铁骑真的南下,请放过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密使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白子,转身就走。他身后的武士们也跟着往外走,马蹄声渐渐远了,亭子里只剩下段智兴、鲁有脚,还有满桌的黑白棋子。
     “大师,”鲁有脚挠挠头,“您这棋艺,比我们帮主的酒量还厉害。”
     段智兴笑了。他望着水面上渐渐聚拢的蝴蝶,忽然想起洪七公。当年在华山,那老乞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跟他说:“老段,这江湖啊,就像盘棋,有的人想当将帅,有的人甘当士卒,可到头来,谁也逃不过‘情义两个字。”
     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鲁有脚腰间的酒葫芦,忽然就懂了。原来所谓的南帝北丐,所谓的江湖恩怨,到最后,不过是想让这乱世里的人,能多几分活下去的念想。
     第四章 华山之巅的酒
     华山的雪比大理的冷。耶律齐踩着没膝的积雪往上爬,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较劲。他身后跟着丐帮的八大长老,每个人都背着捆干柴,说是要在山顶烧堆火,等一个人。
     “帮主,您说……七公他老人家会来吗?”最小的长老张全祥喘着气问,他的打狗棒上结着冰,看着倒像是根冰棱。
     耶律齐没回头。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洪七公就是在这华山顶上,把打狗棒交给了他。当时老人家用最后一口气说:“小子,这棒子重,可不是因为它是帮主的信物,是因为它后面,站着几十万丐帮弟子。”
     那时他只觉得肩上沉,现在才明白,那沉里藏着的,是多少人的性命。
     快到山顶时,忽然闻到一股香味。不是松柴的烟火气,是肉香,带着点焦糊味,像是……叫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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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齐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上冲。积雪被他踩得“咯吱”响,到了峰顶,果然看见雪地里坐着个老头,正用树枝拨着怀里的东西,火光照得他满脸通红,不是洪七公是谁?
     “师父!”耶律齐的声音都抖了。他冲过去,才发现老人的脸色不对劲,嘴唇发青,手里的树枝都快捏断了。
     洪七公看见他,眼睛亮了亮,把怀里的鸡往他面前一递:“小子,刚烤好的,尝尝。”
     那鸡烤得黑乎乎的,外面裹着的泥巴都裂开了,可香味却钻得人心里发慌。耶律齐接过鸡,手一抖,鸡掉在雪地里,露出里面的肉——原来里面塞了党参、当归,都是补气血的药材。
     “您……”耶律齐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知道洪七公的伤,当年在桃花岛被欧阳锋的蛇杖所伤,元气一直没恢复,现在又在这冰天雪地里待着,分明是在拿命硬撑。
     “哭什么,”洪七公笑了,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往耶律齐手里塞,“我跟老段约好了,今年还在这儿喝酒。他那大理的梅子酒,可比你这青稞酒对胃口。”
     耶律齐握着那葫芦,才发现里面是空的。他忽然想起,去年洪七公就是用这个葫芦,倒出最后一口酒,说“江湖路远,保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月白僧袍的人踏雪而来,手里提着个陶瓮,雪落在他的僧帽上,像落了层梨花。
     “七公,”段智兴走到近前,把陶瓮放在雪地里,“今年的梅子酒,我多酿了两月。”
     洪七公眼睛更亮了。他挣扎着坐起来,段智兴赶紧扶住他,往他嘴里灌了口酒。酒液顺着老人的嘴角往下流,在雪地里滴出点点红梅似的痕迹。
     “老段,”洪七公抓着段智兴的手,又抓着耶律齐的手,把两人的手合在一起,“蒙古人要来了……你们俩,得替我看着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像片雪花似的,轻轻落了下去。手里的酒葫芦“咕噜噜”滚到雪地里,滚了很远,最后停在一块刻着“华山论剑”的石碑旁。
     段智兴和耶律齐跪在雪地里,谁都没说话。雪越下越大,把三人的影子都盖了层白。远处的云海翻涌着,像是有千军万马在里面奔腾,又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这山顶上的三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耶律齐忽然拿起那陶瓮,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酒是甜的,带着梅子的酸,滑进喉咙里,却像火烧一样。他把酒瓮递给段智兴,段智兴接过来,也喝了一大口。
     “师父说,”耶律齐抹了把脸,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江湖路远,得有人把路铺平了。”
     段智兴点点头。他想起天龙寺的老僧说过,“佛渡众生,不是靠念经,是靠敢把自己扔进火海的心”。他以前总觉得这是禅语,现在看着雪地里渐渐冷下去的人,忽然就懂了。
     两人把洪七公安葬在华山之巅,就在那块“华山论剑”的石碑旁边。耶律齐用打狗棒在雪地上画了个圈,段智兴往里面撒了把梅子酒,酒香混着雪气,在风里飘得很远。
     下山时,耶律齐忽然问:“大师,您说七公他……会觉得冷吗?”
     段智兴回头望了眼山顶,那里的雪已经把坟堆盖得严严实实,像个白色的馒头。“不会的,”他说,“他心里揣着整个江湖的热乎气呢。”
     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去,带着华山的雪,也带着远方的烽火。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这华山的雪更难走。但只要手里的棒子还在,心里的念想还在,就总得往前走。
     毕竟,这江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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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南帝北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