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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石地面因李维的蹬踏而现出细密的蛛网裂痕，他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撕裂了死寂的空气，直扑向那道熟悉到令人作呕的身影！
以撒那双褐色的眼瞳中，似乎因为对手的主动出击，而泛起些微的涟漪。
他依旧没有言语，身体却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侧身，滑步，手中的淬毒匕首划出一道诡谲的弧线，迎向李维！
“叮！”
短刃相击，爆出刺耳的锐鸣和一小簇火星。
两人的身影在狭窄的高台上急速交错，闪转腾挪。
李维手中的短刃，是阴影世界意志赋予他的，与以撒手中的一般无二，此刻却舞动得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刁钻。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带着从无数次死亡中榨取出来的经验。
这不再是单方面的屠杀，而更像是一场在刀尖上跳动的死亡之舞。
每一个旋身，都可能引来致命的穿刺。
每一个突进，都伴随着粉身碎骨的风险。
他们的动作快到极致，技巧精湛到令人眼花缭乱，仿佛排练了千百遍的默契对手，只是这支舞的终点，必然是其中一人的倒下。
不知道从第几次轮回开始，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些深入骨髓的恐惧，已经渐渐变得模糊。
是利刃剖开胸膛时滚烫鲜血喷涌的灼热？
是毒药侵蚀脏腑时万蚁噬心般的痉挛？
还是灵魂被生生拖入他人弥留之际，体验那无尽绝望与不甘的撕裂？
李维已经记不清了。
痛楚？
那玩意儿好像还在，但已经无法再撼动他分毫，甚至有些……无趣。
他的大脑此刻异常的清醒，甚至可以说是空明。
他能清晰捕捉到以撒每一次肌肉的贲张，每一次眼神的细微变化，提前预判他匕首的轨迹。
而李维也不免产生一种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着疑惑地产生，这段时间，那些被他强行压在心底的纷乱思绪，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野狗，肆无忌惮地奔涌而出……
父亲将他送离家族，无非是为亚瑟，铺平继承之路罢了。
除此之外，李维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
这些李维都懂，他也都能接受，只是他不能接受……家人那样对他……
想起父亲语气中的决绝，与弟弟离去的背影，李维就忍不住一阵黯然——他甚至不敢想自己送给亚瑟那两件手工艺品，最后是被他接受，还是当做垃圾扔了。
然后，就是那次险些要了自己命的刺杀……
若非阴影现世，他恐怕早就成了路边的枯骨……
之后，来到安瑟苏塔，住进黑荆棘堡。
管事格鲁倒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他能一门心思扑在魔法的研究上，以转移注意力。
但可笑的是，当李维开始思考这一切时，他迷茫了……
前半生他一直在寻找解决困扰自己噩梦的方法，然而，如今阴影散去，他的人生……好像突然就没了意义……
他还能做什么？他该去哪里？
这个世界上，他真正在乎的，或许只有父亲格利亚，还有那个总是板着脸却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关切的弟弟亚瑟。
可他若回去，只会成为父亲的烦恼，成为亚瑟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心口传来，让他几乎窒息。
这痛楚，不仅仅来自于那份深入骨髓的悲哀与迷茫……
李维艰难地低下头。
以撒的匕首，又一次，精准无误地贯穿了他的心脏。
冰冷，而熟悉。
那双褐色的眼瞳依旧漠然，但李维却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中，察觉到了一丝疲惫。
这场持续了“两分钟”的死斗，对以撒而言，也绝不轻松。
若是以撒全盛时期的五阶实力，李维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但现在，剥离了所有战阶，只剩下最纯粹的技艺与经验的碰撞，以撒这位刺客大师，并非不可战胜……
……
意识再度沉沦。
这一次，他成了一个在泥泞山道上巡逻的帝国斥候。
天色阴沉，细雨霏霏。
他奉命探查前方是否有伏兵，却在密林边缘，撞上了一个幽灵般的黑影。
那黑影只是一抬手，一道寒芒闪过，他的喉咙便被干脆利落地切开。
黑影，毫无疑问是以撒。
李维感到一阵深深的厌倦。
那些亡魂的经历，还剩下几个？
但李维不用去想，他知道自己机会不多了。
这个帝国斥候的归属，是前往安图尔领地的军队。
在拖延并解决这支军队后，以撒的生命，也将临近终点。
……
李维缓缓睁开眼，再次回到了黑曜石高台。
【主……您准备好了吗？】
那虚无缥缈，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
李维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应答，然后冲上去战斗。
他静静地站着，任由那些纷乱的记忆与绝望的情绪在脑海中翻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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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吗？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了。
父亲有亚瑟，亚瑟有光明的……前程。
他李维，从始至终，都像个多余的笑话。
【主……您……可是有何困惑？】
那声音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咏叹调般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李维不想回答。
死，他已经不怕了。
迷失在这片阴影世界，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结局。
但……他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么多年的痛苦？！
李维脑海中突然蹦出那个巴掌大小，却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精灵身影。
对，艾拉瑞尔！
那个该死的嘴臭精灵！
如果不是它的挑唆，自己又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受罪？！
而最让李维无法接受的，是这些痛苦，令他直视内心，接着让他再也无法逃避，去面对那残酷的真实！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火从李维心底噌地冒了上来。
李维找到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了——不把那个精灵收拾一顿，他死不瞑目！
……
第28章 现实与真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