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无边的黑暗和撕心裂肺的剧痛是唯一的感觉。偶尔,能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如同定海神针般牢牢锚定在心口那片致命的冰凉之上,一次次将我从彻底沉沦的边缘拉回。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眼皮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
刺眼的白光让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刺鼻却熟悉的消毒水味。耳边是心电监护仪平稳而有节奏的“嘀…嘀…”声。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新组装过,尤其是胸口,被厚厚纱布包裹着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钝痛和束缚感,但比起之前那濒死的撕裂感,已是天壤之别。
“安如!你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和浓浓疲惫的声音在左侧响起。是苏雅。她立刻凑到床边,原本憔悴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眼圈还是红的,但眼神亮得惊人。
右边,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项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眉头紧锁,眼神里混杂着担忧、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安如,感觉咋样?还疼不?”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水……”声音嘶哑微弱。
苏雅立刻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温水,湿润我的嘴唇和口腔。清凉的水滋润了干涸,也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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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许仙呢?”我缓了口气,问道。
“羽哥守着你,我去给你弄点流食。”苏雅说着,又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项羽。他拉过椅子,庞大的身躯坐下,让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才闷闷地开口:“许仙出去了。他手下那帮‘暗河的人还在山里转悠,找刘季和二娘。”
“暗河”……这个名字让我模糊的记忆清晰了一些。许仙确实提过。那是他用难以想象的财富和漫长岁月编织的一张网,一支专门探查世间离奇隐秘的组织。最初,是为了寻找白素贞哪怕一丝渺茫的踪迹。后来……后来白素贞……算了。至少现在,这支力量是可靠的,他们对超自然事件习以为常,不会大惊小怪,这就够了。
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露出大白牙:“放心,死不了。阎王爷嫌我太麻烦,又给踹回来了。”
项羽看着我那故作轻松的笑脸,眉头却皱得更紧,铜铃般的眼睛里怒火开始升腾:“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你昨天啥样吗?!心口插着那么大块瓷片!血都快流干了!要不是许仙……”
他猛地站起来,巨大的身躯在病房里显得格外有压迫感,声音也拔高了,带着后怕和怒其不争:
“你怎么想的?!啊?!有什么坎儿过不去非要往自己心窝捅刀子?!你知不知道苏雅妹子哭成啥样了?!许仙为了救你,脸白得跟纸一样!你要是真……真那啥了,你让咱们怎么办?!让苏雅妹子怎么办?!让还在山里不知道死活的刘季和二娘怎么办?!!”
这老小子跟刘邦混久了,现在说话怎么这得性?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仿佛要把那看不见的天庭敌人连同我这个不省心的老板一起砸碎。
我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只能连连告饶:“羽哥……羽哥息怒!我错了!真错了!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还有下次?!”项羽眼一瞪。
“没了没了!绝对没了!”我赶紧保证。看着他这副暴怒又担忧的样子,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这莽夫,是真急了。
这时,苏雅端着碗热粥回来了,正好听到项羽的咆哮和我的告饶。她放下碗,也加入了“批斗”行列,眼圈又红了:“安如!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们了!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苏老师教训的是!”我赶紧点头如捣蒜,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又冲项羽挤挤眼:“羽哥,你看苏老师都发话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项羽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别过脸去,但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些。
气氛缓和下来。我喝了点苏雅喂的温粥,感觉恢复了些力气。
许仙还没回来,我把昨天在那诡异老屋里经历的一切,从空间分割、陷入黑暗、被鬼魅追杀、力竭昏迷,到被拖入天庭精心编织的“林家”幻境,被催着叫爸妈,发现抽屉里的真相,以及最后用瓷片刺心破局,还有在混沌中看到过往灰暗记忆、遭遇司禄星君蛊惑以及自己的回答……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正说到最后那句“你们是石头,而我有‘人心”时,病房门被推开了。许仙走了进来,脸色依旧有些疲惫,但眼神锐利依旧。他看到我醒了,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我的状态。
“老许,你回来了。”我停下讲述。
“嗯。”许仙走过来,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对着苏雅和项羽微微颔首,“接着说。刚好我也听听,天庭这回又搞了什么新花样。”
于是我把幻境的最后部分和混沌中的对话复述完。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苏雅紧紧握着我的手,眼神里有后怕,也有心疼。项羽眉头紧锁,似乎在消化那些“神格”、“仙班”的词汇。许仙则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斥责天庭卑鄙,也没有对幻境凶险的惊叹。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
那目光,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脸上长了花。
“呃……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忍不住问道,下意识摸了摸脸。
许仙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极其……极其不符合他平时沉稳人设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七分玩味,三分……淫荡?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探究古董秘闻般的八卦语气,慢悠悠地开口:
“啧啧啧……我说安如啊……”
“这天庭……对你,可真是执念深重,念念不忘啊?”
“又是给你量身定做‘林家娇婿的身份,又是催着你叫爹喊娘认祖归宗,就为了把你拐上那冷冰冰的‘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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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活了千把年,见过无数求仙问道、渴望长生的痴儿,可这上赶着、用尽手段非要拉一个人去当神仙的……还是头一回见!”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你小子……到底是有哪点,把天庭迷得这么不要不要的?”
“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扔人堆里都找不着的……嗯,‘臭屌丝?”
“莫非……” 许仙故意拖长了音调,脸上的笑容越发“淫荡”:
“你上辈子……是把玉帝老儿家的哪位公主给拐跑了?还是偷了王母娘娘的蟠桃,让人家惦记上了?”
“又或者……” 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天庭哪位位高权重的女仙君……想招你去做个赘婿?嗯?”
“噗——!”
“呸!老许你胡说什么呢!”
我和苏雅几乎是同时出声。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牵动伤口疼得直抽冷气。苏雅则是又羞又恼,红着脸啐了许仙好几口。
“为老不尊!”苏雅嗔道。
“老不正经!”我也跟着吐槽。
项羽在旁边,一脸茫然地挠了挠他那板寸头,显然对许仙这种“神仙八卦”的调调理解不能,但看到我和苏雅的反应,也大概明白不是什么好话,只能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原本因为幻境经历和重伤而笼罩在病房里的沉重压抑气氛,被许仙这突如其来的、极其“接地气”的荤段子瞬间冲得烟消云散。一种劫后余生、同伴尚在的松快感,悄然弥漫开来。
许仙看着我和苏雅羞恼的样子,嘿嘿一笑,那点“淫荡”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眼底深处,那抹凝重并未完全散去。他刚才的插科打诨,不过是为了冲淡沉重,让大家紧绷的神经得以喘息。
“好了,玩笑归玩笑。”许仙正了正神色,目光重新落在我心口的纱布上,眉头微蹙,“说正事。安如,你这次……伤得太重。那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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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赘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