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警戒花34;。
鸽信送到东洛时，洛思正在御花园赏牡丹。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狼头代笔的八个字：34;开平清净，无需挂怀。34;墨迹淋漓，像是用鲜血写就。他猛地将信纸撕碎，花瓣上的露珠被震落，像一颗颗冰冷的泪。
34;陛下，34;内侍小心翼翼地禀报，34;派去开平的探子...都没回来。34;洛思望着满园盛放的牡丹，忽然觉得它们像一张张嘲讽的脸。他以为陈峰不过是西洛的一个郡王，却忘了这个人能在三年里把荒无人烟的开平镇，变成兵强马壮的重镇；能让百姓在提到34;陈郡王34;时，眼里的光比提到他这个皇帝时还要亮。
而此时的开平镇，陈峰正与秦霜在灯下核对新的镇民名册。被清洗的空缺已补上，新迁来的农户正在开垦荒地，火铳营的操练声隔着城墙传来，沉稳而有力。
34;洛思不会罢休的。34;秦霜替他磨墨，34;这次的清洗，只会让他更忌惮。34;陈峰在名册上盖上34;开平印34;，朱砂红得像血：34;忌惮才好。让他知道，开平镇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34;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那些被送走的探子，忽然对狼头道：34;给东洛送份礼。34;
三日后，东洛皇宫收到一个锦盒。洛思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七枚鸽哨，每枚哨子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正是他派去开平的探子的名字。锦盒底下压着张纸条，是陈峰的笔迹：34;开平风大，不养闲人。34;
洛思将锦盒狠狠砸在地上，鸽哨滚落一地，在寂静的宫殿里发出刺耳的脆响。他知道，陈峰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炫耀——开平镇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陈峰的掌控之中，他派去的那些人，不过是自投罗网的鱼。
而开平镇的夜，依旧安宁。秦霜给陈峰端来夜宵，是碗莲子羹，莲子去了芯，甜得恰到好处。34;别想了，34;她坐在他身边，34;兵来将挡，水来土掩。34;陈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夜的凉。
腊月廿三的清晨，王府的烟囱比往日早半个时辰冒烟。秦霜亲自在灶王爷神像前摆上麦芽糖，黄澄澄的糖块粘在瓷盘里，甜香漫过整个厨房。34;灶王爷要上天言好事，34;她用竹刀将糖块削得薄如蝉翼，34;得让他嘴甜些，多替咱们开平镇说好话。34;
陈峰正带着家丁们除尘。他踩着木梯，用绑着布条的竹竿扫房梁，陈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在晨光里像撒了把金沙。34;当心些！34;秦霜仰头叮嘱，见他袖口沾了灰，便踮脚替他拂去，指尖擦过他的手腕，带起一串痒意。
最热闹的是后院。二十名家丁合力抬出年前新做的大缸，陈峰指挥着往里面倒麦芽糖稀，再撒上芝麻、花生碎和切碎的红枣。34;这是灶糖，34;他舀起一勺递给凑过来的孩童，34;吃了不牙疼，还能粘住舌头。34;孩童们抢着伸手，糖稀沾在指尖，像扯不断的金丝。
除尘到午时，秦霜忽然指着陈峰的鼻尖笑。他刚扫完窗台，鼻尖沾着团灰，像只偷吃东西的花猫。陈峰也不擦，反而往她脸上抹了把，两人闹作一团，惹得家丁们背过身偷笑，手里的抹布却擦得更卖力了，连郡王和夫人都亲手干活，谁还好意思偷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腊月廿七的织坊里，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彩光。秦霜带着镇上的妇人赶制新衣，她手里的银针穿过红绸，转眼便绣出朵并蒂莲。34;给军属们的棉衣要多絮两层棉絮，34;她叮嘱道，34;守边的汉子们，冻坏了可怎么打仗。34;
陈峰在粮仓核对年货。今年的收成好，他让人给每户百姓发了两斤糯米、一斤红糖，还有半斤从南边运来的茶叶。34;张婆家的孙子要添件新棉袄，34;他在账簿上画个红圈，34;让裁缝量着尺寸做，要最厚的棉花。34;
午后的厨房里，蒸米的香气能飘出半条街。陈峰学着秦霜的样子搓米团，糯米蒸得软糯，沾着手上的面粉，滚成圆滚滚的团子。34;这是39;年团子39;，34;秦霜往他手里放了颗红枣，34;咬开要有甜馅，来年才会甜甜蜜蜜。34;陈峰却把红枣塞她嘴里，趁她张嘴时，将沾着面粉的手指在她脸颊上点了个白印。
最费功夫的是做腊肉。陈峰让人杀了二十头年猪，选最肥的五花肉，用花椒、八角和盐腌透，再挂在房檐下风干。他特意在每块肉上系了红绳，风吹过时，肉干摇晃着撞在一起，发出34;咚咚34;的轻响，像在数着过年的日子。
除夕的清晨，王府的大门就贴上了春联。陈峰写的上联是34;烽火散尽千门暖34;，秦霜对的下联是34;梅花开遍万户春34;，墨字在红纸上透着股劲，引得路过的百姓都驻足喝彩。老秀才捋着胡子赞叹：34;郡王这字，有长枪大戟的气势。34;
午时的团圆饭开了二十桌，不仅有王府的人，还请了镇上的孤寡老人。陈峰亲自给张婆夹了块红烧肉，油汁顺着筷子滴在她的粗布衣襟上，老人却笑得合不拢嘴：34;活了七十岁，头回在王府过年。34;秦霜则给孩子们分压岁钱，红纸包着的铜钱沉甸甸的，孩子们攥在手里，跑出去时铜钱碰撞的脆响像串小鞭炮。
傍晚时分，陈峰带着士兵们去城楼上挂灯笼。三百盏红灯笼顺着城墙排开，像条燃烧的火龙。他站在垛口往下望，镇上的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火，炊烟里混着饭菜香，连洛水的冰面都映着暖黄的光。34;去年这时候，还在跟邢国对峙呢。34;狼头在旁感叹，手里的灯笼晃了晃，光影在陈峰脸上跳着舞。
守岁的时辰一到，王府的暖阁里便点起了长明灯。陈峰和秦霜坐在炭盆边，看着家丁们贴福字、挂年画。秦霜忽然从袖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给陈峰绣的平安符，青缎面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34;峰34;字。34;戴在身上，34;她替他系在腰间，指尖故意在他腰侧挠了挠，34;来年平平安安，打胜仗。34;
陈峰却从怀里掏出个更大的布包，里面是支新做的台球杆，杆尾镶着块暖玉，正是秦霜最喜欢的那种水绿色。34;等过了年，34;他把球杆塞进她手里，34;教你打39;斯诺克39;，保准你一杆清台。34;秦霜握着温润的球杆，忽然想起他在球台前弯腰瞄准的样子，脸颊竟有些发烫。
子时的钟声刚响，城外便响起了爆竹声。陈峰拉着秦霜跑到院子里，看着烟花在夜空里炸开，红的、绿的、金的，像无数朵盛开的花。家丁们点燃了早就备好的34;天地炮34;，34;砰砰34;的巨响里，秦霜的笑声格外清亮。陈峰忽然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34;有你在，哪里都是过年。34;
秦霜仰头看他，烟花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落了满地的星子。她忽然想起年初那场与邢国的冲突，想起冬日里暖阁里的台球声，想起他手把手教她搓米团的样子，原来日子就是这样，在烽火与炊烟里，在争吵与欢笑里，慢慢酿成了最醇厚的年味儿。
喜欢。
第143章 开平暗流[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