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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集:父亲的砚台[2/2页]

大民富商苏半城 竹晴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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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颤,“我在窗根下听见他说,‘砚台里的名单若见天日,半个太原城的官商都要掉脑袋。”他退到书架旁时,袍角带倒了个青瓷瓶,滚出的几卷旧账落在地上,其中一本的封皮印章与蒙古密信上的狼图腾完全吻合。
     砚台里的银丝渐渐连成完整的脉络。苏文渊用宣纸覆在上面轻拓,墨痕干后显出三列小字:左首是二十年前盐引的编号,中间是蒙古王府的印记,最右列的朱砂点旁,赫然写着“谭”字。他忽然想起谭宗浚父亲的葬礼,那天谭家祠堂挂的挽联墨迹发灰,与此刻拓片上的朱砂同属一种矿物——只有杀虎口外的胭脂山才出产这种带铁腥味的朱砂。
     “原来谭家也牵涉其中。”他抬头时,看见窗外的雨幕里站着个穿蓑衣的人影,檐角灯笼突然炸裂,火星落在那人斗笠边缘,露出半张与父亲拓片上相似的侧脸。那人握着刀柄的手腕转动时,苏文渊看见道月牙形的疤痕,与父亲当年为救周明远被马刀划伤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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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砚台突然从手中滑落,在青砖上磕出清脆的响。苏文渊俯身去捡时,发现缺口处嵌着的半片玉玦,正与蒙古王府密信封口的纹样严丝合缝。玉玦内侧刻着个“鸿”字,他猛地想起母亲的嫁妆匣里有另一半,当年父亲说那是与周明远结义时各执一半的信物,此刻两片玉玦相扣的刹那,砚台里的银丝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
     祠堂方向传来福伯的惊呼。他奔过去时,只见老管家倒在供桌前,胸口插着支雕花木簪——那是父亲生前最常用来挑灯芯的物件。供桌上的砚台拓片被血浸透,晕开的墨迹里,“周明远”三个字正慢慢洇入香灰。福伯蜷曲的手指间夹着半张当票,聚源当铺的朱印旁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月牙,苏文渊认出那是福伯独有的笔迹,二十年前他替父亲去当铺时,总会在票根画这样的记号。
     雨停时,天边已泛出鱼肚白。苏文渊将砚台裹进父亲的旧棉袍,忽然摸到夹层里的硬物。展开一看,是张泛黄的当票,聚源当铺的朱印旁,画着个月牙形的记号,像极了砚台缺口的模样。当票背面用铅笔写着“三更,黑风口”,墨迹被水浸过发蓝,与他昨夜在谭宗浚袖口看见的蓝黑污渍完全相同。
     他想起昨夜谭宗浚离去时说的话:“周侍郎三天前递了辞呈,此刻正在杀虎口外的隆昌号地窖。”风卷着纸钱掠过祠堂门槛,砚台里未干的墨汁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成朵残缺的莲,恰似父亲临终前没能说完的那句遗言。廊下的麻雀突然惊飞,苏文渊抬头望见屋脊上的瓦当正在晨光里泛白,那些瓦当的月牙纹与砚台缺口、玉玦形状构成了完整的图案——那是二十年前盐引上独有的防伪标记。
     福伯的尸体旁,那支木簪斜插在地面,簪头的铜饰反射着晨光,照亮了砖缝里新刻的小字:二十年前的雨夜,送砚台去蒙古王府的,是个跛脚的蒙面人。苏文渊盯着那行字忽然站起,福伯年轻时坠马瘸了右腿,而周明远去年在朝房被刺客划伤左腿后,走路也带着同样的跛态。
     苏文渊握紧砚台的手突然一紧,指腹被银丝硌出红痕。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总在月圆夜擦拭这方砚台——那些嵌在石缝里的金属线,原是用蒙古草原特有的寒铁所制,遇月光便会显影,正如此刻透过窗棂落在拓片上的光斑,正慢慢拼出半张熟悉的面孔。晨光爬上供桌时,他看见拓片上逐渐清晰的眉骨轮廓,与自己在铜镜里见过的模样,竟有着惊人的相似。
     砚台里的墨汁在阳光下渐渐干涸,露出底部新显的刻字:“半城烟雨,半城血,皆在砚中。”苏文渊将拓片折成月牙形塞进怀里,转身时撞翻了烛台,蜡油滴在青石板上的轨迹,与二十年前父亲在账册上画的盐道路线,终于在晨光里完成了最后的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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