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抚过最底层的褥子,突然抓住褥角用力一扯——褥子下面,果然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匣,匣身刻着缠枝莲,正是父亲拐杖上的纹样。
匣子里没有盐引,只有半张泛黄的药方,和一枚青玉印章。药方上的字迹娟秀,写着“附子三钱,乌头五钱”,落款是“玉贞”;印章上刻着“苏氏藏珍”,正是苏家的家印。
“光绪二十年春天,她把这个匣子塞给我,说要是她死了,就把匣子交给苏老爷。”谭宗浚瘫坐在地上,短铳滑落在地,“可我没交。那年太原城里查盐引查得紧,我怕这匣子惹祸,就锁进了嫁妆箱。直到三个月前,我在晋祠佛像的夹层里找到另一半药方,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苏半城将两半药方拼在一起,右下角的小字终于完整了:“夫谭宗浚勾结蒙古王府,以盐引换密信,毒害玉贞,父知其情,恐遭灭口。”
原来父亲当年并非死于意外。他攥着药方的手开始发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趴在窗台上,看见父亲背着个紫檀木匣从后门出去,从此再也没回来。那匣子里,想必就是足以扳倒谭宗浚的证据。
“赵玉贞是我父亲的远房侄女。”苏半城的声音发颤,“当年她嫁进谭家,本是为了查盐引案的线索。你杀了她,又杀了我父亲,就为了那些见不得光的盐引?”
谭宗浚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西跨院回荡,惊飞了槐树上的夜鸟。“盐引?我早就把那些东西烧了!”他指着樟木箱里的小匣子,“这里面的珠宝,才是蒙古王爷给的报酬!赵玉贞到死都不知道,她陪嫁来的那些‘嫁妆,早就被我换成了赃物!”
苏半城猛地抬头,看见谭宗浚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正往褥子上凑。他扑过去按住谭宗浚的手,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樟木箱里的珠宝滚落一地,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混乱中,阿福带着巡捕踹开了西跨院的门。灯笼的光刺破黑暗,照亮了满地狼藉,也照亮了谭宗浚袖口露出的那块刺青——与蒙古王府密信上盖的火漆印一模一样。
苏半城捡起那枚青玉印章,指尖抚过“苏氏藏珍”四个字。他突然明白,父亲临终前为何要死死攥着那截拐杖——杖头里藏着的,或许就是赵玉贞嫁妆匣里真正的盐引。而此刻,太原城的钟楼上传来三更的钟声,那声音穿过云层,仿佛是二十年前的冤魂,终于等到了昭雪的时刻。
樟木箱的铜锁在搏斗中裂成了两半,月光顺着裂缝钻进箱底,照亮了一行刻在木板上的小字:“杀我者,非谭郎,乃黑风口戴面具人。”苏半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黑风口那枚带血的箭簇,想起蒙面人在晋祠壁画后留下的脚印——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他将药方和印章揣进怀里,转身望向墙外。远处的协同庆票号还亮着灯,像一只睁着的眼睛,注视着这座城里隐藏的秘密。赵玉贞的嫁妆匣打开了,可通往真相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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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集:赵玉贞的嫁妆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