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顺天府贡院东侧,有座歪脖子老厕。青灰砖垒的墙根儿爬满绿毛似的青苔,门楣上34;如厕34;二字早被风雨啃得只剩半拉34;女34;字边儿,配着门旁半截断砖当门闩——倒像是谁家孩子拿土坷垃搭的茅房。可打从三十年前头场春闱起,这腌臜地界儿就成了读书人的圣坛。
您道怎的?且听老门子刘瘸子扒着门框嚼舌根:34;这厕原是前朝个老学究家的私厕,那老头儿中举前穷得揭不开锅,偏要跟自家茅房较劲,每日天不亮就来扫三遍,边扫边念叨39;扫净污浊见真章39;。后来老头儿果真中了进士,偏生官至五品就没了,临咽气前说39;莫要学我,这厕里的墨香...哎...39;话没说完,那茅房梁上的蛛网突然簌簌往下掉,落了他满脸都是黑黢黢的——您再看如今这厕,每块砖缝里都浸着墨,夜里还能听见翻书声呢!34;
打那以后,每逢春闱秋闱,贡院外的举子们就跟赶大集似的。挑着担子来的人里有的是穷书生,裤脚沾着泥,肩上搭着块旧布,说是34;来替圣人扫心34;。他们往茅房里撒把草木灰,拿竹枝扎的苕帚扫得砖缝冒火星子,完了蹲在坑边儿背书,背到紧要处猛一使劲——您猜怎么着?那擦过屁股的草纸,偶尔真能显出几个墨字来!不是34;子见南子34;就是34;民为贵34;,有时候还带着股子陈墨香,跟刚誊的墨卷子似的。
可偏有个叫许文论的书生不信邪。他生得眉清目秀,祖上三代都是教书先生,家里虽穷,却把34;清白34;二字看得比命还重。见同窗们都往茅房跑,他捏着鼻子直撇嘴:34;好端端的读书人,偏要跟粪坑较劲?那墨痕指不定是谁夜里拿炭笔涂的呢!34;
头年春闱,许文论自信满满进了号房,结果卷子发下来,策论题是34;论礼崩乐坏之由34;。他憋了半宿,写得满头大汗,交卷时才发现漏了34;三代之治34;的典故,急得直拍大腿。放榜那日,他挤在人群里踮脚看,红榜上从头看到尾,连个34;许34;字都没找着。
第二年,他又落了榜。第三年,他娘跪在灶王爷像前哭:34;娃他爹走得早,就指望你光宗耀祖...要不咱也去那厕...34;许文论梗着脖子:34;娘,您儿子读圣贤书,岂能为功名折腰?34;可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晃着同窗们中举后的笑脸,还有米铺王二家小子醉醺醺拍他肩膀:34;文论兄,我家那口子说,你这清高劲儿,跟茅房里的石头似的——硌硬!34;
到底在第四年,许文论咬咬牙去了。五月里天正热,他攥着块旧帕子进了老厕。还没进门就臭得直皱眉,里头砖缝里的青苔滑溜溜的,坑沿儿结着层黑痂,墙角堆着几团发霉的草纸。他捏着帕子扫了三遍,扫得手腕发酸,末了蹲在坑边儿,盯着自己刚擦过的砖缝默念策论题:34;论士大夫之责34;。正念着,忽觉屁股底下一热——得,又来。
他红着脸摸出草纸,刚要擦,就见那纸
第217章 考神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