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斯辰自己拿走了?
前方传来滴水声,混着隐约的脚步声。桑宁屏住呼吸,躲进拐角的阴影里。火光渐近时,她看见来人穿着大周暗卫的服饰,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瞥见对方耳后有颗痣——是皇后母族豢养的死士才有的标记。
又是伪装。桑宁握紧袖中的银针,忽然明白这座“毫无发现”的别院,从来就不是为了藏东西,而是为了筛选——筛选出谁在真正追查真相,谁在利用真相谋利。而她,从踏入北境的那一刻起,就成了这场筛选里,最关键的那枚棋子。
滴水声越来越响,像在敲打着人心。桑宁望着前方更深的黑暗,忽然觉得这密道像条蜿蜒的蛇,正将所有入局者都缠向最核心的秘密。无论是皇后的狠辣、皇兄的算计,还是贺斯辰藏在“贺”字里的隐情,终会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处,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贺斯辰劈开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剑时,玄色披风已被血浸透。他望着雪地里延伸向别院的脚印,忽然想起桑宁塞给他梅花鹿玉佩时的眼神——那里面有警惕,有试探,却独独没有恐惧,像极了七年前冷宫里,她捧着冻裂的手说“我不怕疼”的模样。
“陛下,沈侍卫带着侍女往老松树去了,说公主进了密道。”亲卫单膝跪地,呈上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令牌——与皇后母族铁铺的标记一致,“第二批人马已被拦下,但……”
“但什么?”贺斯辰的长剑在雪地里划出残影,将试图偷袭的暗箭劈成两半。他忽然想起桑宁在空院门口的笑容,心头像被北境的冰碴扎了下,“是不是有大周的人混进来了?”
亲卫脸色发白:“是……发现三名真正的大周暗卫,已战死两名,剩下一名……”“剩下的在哪?”贺斯辰的声音冷得像密道里的石壁,“朕要活的。”
当他提着那名受伤的大周暗卫踏入别院时,正看见被踩烂的雏菊丛里,落着片熟悉的布料——是桑宁骑装袖口的料子,边缘还绣着半朵没完工的雏菊,针脚歪歪扭扭,定是阿竹的手艺。
“说!你们陛下派你们来做什么?”贺斯辰一脚踩在暗卫的伤处,玄色靴底沾着的雪水混着血,“是来抢兵符图,还是来……杀她?”
暗卫疼得蜷缩起来,却咬着牙冷笑:“南楚皇帝何必装模作样?当年若不是你扣下沈氏兵符,我家公主(指桑宁)的母妃怎会……”话没说完,就被贺斯辰扼住喉咙。
“闭嘴!”贺斯辰的眼底翻涌着血色,指节捏得暗卫脖颈咯咯作响,“当年之事,轮不到你们大周置喙!”他忽然松开手,将暗卫扔在地上,“去告诉你们陛下,桑宁在朕这里,轮不到任何人动——包括他!”
暗卫咳着血,却笑得更疯:“你以为她还信你?兵符图在你手里,真玉坠是你藏的,连沈氏灭门案……”贺斯辰的剑突然横在他颈间,刃口的寒意让暗卫瞬间噤声。
风雪卷着密道的寒气从枯井里涌上来。贺斯辰望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就是在这里,从沈氏旧部手中接过兵符图,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前太子的人灭口。而桑宁的母妃,为了护这兵符,最终……
他握紧长剑,转身走向枯井时,靴底踢到个硬物——是块从密道里带出来的木屑,上面隐约有被刀刮过的痕迹,与石壁凹槽里的残留一模一样。
“陛下!”亲卫突然喊道,指着井壁的积雪,“这里有公主的记号!”
贺斯辰俯身看去,只见被雪半掩的石壁上,有人用指尖刻了个小小的“宁”字,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直指密道深处。那字迹他认得,是桑宁的——七年前在冷宫,她总在石墙上写这个字,说“皇兄说,有‘宁字的地方,就有平安”。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北境风雪的苍凉。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他藏过东西,知道他有隐情,却还是在密道里给了他方向。
“守住院子,任何人不得靠近。”贺斯辰解下披风,露出里面穿着的软甲——心口的位置,贴身藏着半块“宁”字碎玉,与桑宁的那块正好能拼上。他深吸一口气,钻进密道前回头望了眼风雪中的别院,“等朕出来。”
密道深处的滴水声越来越清晰,混着桑宁轻浅的呼吸。贺斯辰循着那声音往前走,忽然在拐角处看见一抹淡青色的身影——桑宁正缩在阴影里,指尖捏着块松动的石头,看见他时,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浅淡的笑。
“陛下倒是比我想的……”“来得快?”贺斯辰打断她,将披风裹在她身上,带着他体温的暖意瞬间漫开,“你在密道里刻的字,以为朕看不懂?”
桑宁望着他心口处微微凸起的形状,忽然伸手,指尖隔着软甲,触到那半块碎玉的轮廓。“兵符图……真的在你这里?”
贺斯辰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是。但阿宁,有些事……”“我知道。”桑宁抬头,目光穿过他肩头,望向密道更深处,“有些事,比兵符图和真玉坠更重要。比如,谁在背后,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密道里。”
前方忽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伴随着皇后尖利的笑声,在空旷的密道里回荡不休——原来她早就等在这里,像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蛇。
贺斯辰将桑宁护在身后,长剑“噌”地出鞘,与她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相遇。这一次,他们都没说话,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这座空院藏的不是空无,是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而他们,必须一起走出去。
喜欢。
第14章 空院疑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