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老太太处置,只是求老太太别说了,您说一句,便如用一把钝刀在剐我心头肉,只教我想起二爷,便痛不欲生。”
周老太道:“你如今倒忏悔起来,倒挖心掏肺,偷他婆子时可记得他恩情,只顾自己快活,周五啊,你死不足惜。”
周五如山石般的身躯跪移到周老太脚边,头紧紧抵地道:“老太太,与二夫人有染是我罪孽深重。但老太太,一切与夫人无关,她是个可怜人,在这孤零零的院子里,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被人算计被人陷害,才走上今日的歧路。”
张桦挣开抓她的婆子,两步冲到周五跟前,揪起他的前襟,一口血水啐他面,凄厉的笑起来。
“谁ta娘的要你多嘴多舌,你这怂蛋,被人两句话敲打,骨头犯软,腿一曲就跪,活该当一辈子的奴才下人!”
“夫人。”
周五任她抓着,两双眼睛瞪的出血,只死死的看住她,然后双手握住张桦的手,轻轻拔开,牢牢箍在掌心内。面朝周老太,再次拜了拜。
“老太太,二爷犯病时日,您寸步不离,只那一夜,可曾记得,您远在外家探亲,二爷尚卧病在榻。那夜,也下着同样瓢泼的雨,还响着雷,门前那株半死不死的歪脖子树,被风吹倒,靠墙的破烂茅屋被砸踏半扇。睡梦中,我迷迷糊糊听见轰隆声响,便起身,提了盏红灯笼穿过院子去瞧,风吹的急,我只顾护住灯笼往外头走,路过柴房时,我听见里头传来人声,本以为是院里哪个奴才在里头歇息,便未做理睬,查看完茅屋,见并未有失,雨越下越大,二爷还醒着,咳嗽声格外的响,像只手,要把人拽进内院里,我踩着雨水,到二爷的屋,二爷倚在床靠上,白帕子捂了嘴,直咳嗽,看见我来,他很欢喜,问我近日可好,在铺子里头可习惯。我一应作答,又劝他早点歇息,二爷听着,靠在木栏杆上摇头,要我去寻二夫人回屋。我便想,二夫人如何不在?心里存了疑,便真又挨门挨户的去寻。大爷三爷院里我均不敢叨扰,有个念头像跳蚤一样在我心头挠动,鬼使神差的,我走到柴房门口,里面没了声音,黑乎乎的一扇门就摆在我面前,我扭头看见廊下一串湿脚印。想了想,终究还是推开了门,红灯笼照着脚下,我仔细提防,被光一照满屋子的乱谷草,跟着火似的。靠墙角谷草盖着耸起个突兀骨包,我想去撩开那堆草,正伸手,只听啪嗒一声,差点惊掉我手中灯笼,原来,木门被外头的风吹拢,发出声响,我抚平气,欲再去扯那乱蓬草。只听人声道,莫动我。这一声虽小,可我听的分明,是二夫人,这次灯笼真掉在地上,我手忙脚乱捡起。她接着说,帮我找块遮羞布,或者找根上吊绳,都随你。我正好披着件外衣,便脱了扔过去。她说,你既然愿意救我,就滚出去,我知道你是谁,你这蠢奴才,丧奴才,不如让我死罢。我没说话,退出去掩了门。内院里,二爷还在咳,声音像鞭子,抽在我身上。我不敢去回复二爷,可我做梦,梦见那串湿脚印,浸出一汪血,红的灌满眼珠子,一步一个坑,从里头钻出夫人的声音,蠢奴才,丧奴才。我被噩梦惊醒,夫人黑影立在我床边,拿着我的麻布衣裳,遮住我的脸,她说,有人要害死我,你帮人帮到底,他做初一,我成全你做十五。”
周五还欲说,张桦跳起身,架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脖子,直把他往墙壁推攘。口中厉声尖叫道:“闭嘴!我让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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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