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冯习的虎口崩开,血顺着矛杆滑到刃口,又被风撕成血雾。他最后一次突刺,矛尖在朱赞肩甲上划出刺耳声响,却只留一道白痕,像用指甲挠过铁盾。汗珠滚进眼睛的瞬间,他听见身后张飞炸雷般的怒吼。但已经来不及了——铁棍带着腥风横扫而来,冯习看见自己的兜鍪在空中旋转,盔缨像团燃烧的火。天地倒转时,他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无头躯体还死死攥着短矛,马镫里的靴子神经质地抽搐,一下,两下……
张飞纵马冲出时,蛇矛犁开一道深沟,碎石飞溅。他看见冯习的头颅滚到朱赞脚边,被那魏将一脚踩住,像碾碎一颗熟透的西瓜。灰白的脑浆顺着朱赞鎏金甲的纹路往下淌,流过睚眦刺青时,竟被那恶兽的獠牙分成两股。严颜的箭就在这时破空而去,箭镞撞在朱赞胸口,却“叮”地弹开,箭杆炸成木屑。夕阳彻底沉入城墙背后,成阳的轮廓变成一头蹲伏的巨兽,而朱赞拖着铁棍往回走的背影,活像巨兽嘴里滴血的獠牙。
夜风送来第一缕血腥气时,蜀军大营的火把次第亮起。那些火光在张飞脸上跳动,照得他腮边两道湿痕一会儿像泪,一会儿像血。他攥着冯习残缺的盔缨,指节发出瘆人的脆响——那截盔缨还沾着脑浆,此刻正从他指缝里挤出来,吧嗒吧嗒滴在靴面上。远处城垛上,魏军的火把突然连成一条猩红长蛇,朱赞的狂笑混在更鼓声里传来,惊飞了栖息在战场腐尸上的乌鸦。那些乌鸦“哇”地腾空而起,翅膀拍打声像无数细小的耳光,抽在蜀军每个人脸上。
乌云兽不安地踏着蹄子,黑鬃毛上沾了夜露,一绺一绺贴在脖颈上。张飞突然仰天长啸,啸声撞在城墙上,震得箭楼上的魏军灯笼晃了三晃。严颜默默解下腰间酒囊,拔塞时酒香混着血腥直冲鼻腔。老将军仰头灌了一口,被呛得咳嗽起来——酒液顺着白须滴落,像掺了水的血。火把光里,七万大军鸦雀无声,只有铁甲偶尔相撞的轻响,像巨兽在黑暗里磨牙齿。
而在成阳城头,朱赞正用冯习的头颅盛酒。他揪着那束还温热的头发,把头颅当酒碗,仰头灌下时,酒液混着血水从断颈处漏下来,洒了他满襟。城下蜀军的火把倒映在他瞳孔里,变成两簇跳动的鬼火。朱赞用拇指抹了把下巴上的血酒,突然对着黑暗狂笑三声,笑声惊起城墙缝里最后一窝寒鸦——它们扑棱棱飞过蜀军大营,翅膀掠过的阴影,像给每个人脸上盖了层薄薄的裹尸布。
喜欢。
第441章 成阳首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