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躺在帆布床榻上,刚闭上眼没片刻,忽然觉得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连攥着枕边洪武通宝的力道都松了几分。他皱着眉想坐起身,可肩膀刚抬起来就垮了下去,喉咙里也泛起一阵发紧的干涩——明明昨夜只是有些忧思难歇,怎么晨起倒成了这副模样?
“许是着凉了,睡一觉该能缓过来。”
他低声自语,翻了个身面朝帐壁,将那点不适归为“劳累后的小毛病”。帐外晨光已亮得通透,隐约能听到营地里士兵操练的吆喝声,风吹过帐篷帆布,带着几分清晨的凉意,可他却觉得浑身发沉,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儿就被浓重的困意裹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没等来“缓过来”的轻松。不知过了多久,朱祁钰意识混沌间,只觉得脸颊烧得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有团火在胸腔里烧着。
朱祁钰想开口喊人,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般干涩发疼,连一丝声音都挤不出来。指尖在床榻上胡乱摸索,指甲蹭过帆布床沿,却连碰掉帐门“免打扰”木牌的力气都没有——他忽然想起,晨起时心烦意乱,竟忘了把这牌子取下来,琪亚娜若是来送吃食,见了牌子定然不会进来,更不会发现他的异样。
困意与燥热反复拉扯着他的意识,期间似有细碎的脚步声在帐外停过,鞋尖蹭过地面的轻响、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让他恍惚以为是琪亚娜来了。
朱祁钰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只能徒劳地动了动手指,再想应声时,帐外的声响已渐渐远去——想来是琪亚娜见了木牌,真的没敢打扰,只当他还在忙着处理政务。
这般昏沉竟持续了两日。这两日里,他偶尔清醒片刻,能看到帐顶帆布的褶皱在眼前晃,能听到帐外巡逻士兵换岗的脚步声,却连抬手摸一摸额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高烧将意识拖回混沌里。案头的烛台换了新的烛芯,帐角的通风口飘进些许草木的气息,可这些细微的变化,都没能让他从病榻上撑起来。
第三日午后,刚巡视完营地防务的郭登,一身铠甲还没来得及卸,路过朱祁钰的帐前时,下意识顿了脚步。
往日这个时辰,帐内早该有翻账册的窸窣声、或是召户部官员议事的说话声,可今日帐门紧闭,那枚“免打扰”木牌仍孤零零悬在挂钩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反常。
郭登眉头拧起,指节无意识地攥了攥腰间的佩剑。
他知道朱祁钰近日为查盐税案熬得紧,也懂“免打扰”的规矩,可作为常年领兵的武将,他比旁人更敏感“反常即隐患”——就算再忙,两日不见人出来,也实在蹊跷。犹豫片刻,他还是上前,指节叩在帐门上,声音尽量放得沉稳:“陛下?臣郭登,刚巡完营,有防务之事想禀报。”
帐内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回应。
郭登心下一沉,也顾不上“擅闯君帐”的犯上之嫌,伸手撩开帐帘一角——入眼便见朱祁钰蜷缩在床榻上,侧脸对着帐门,脸颊红得刺眼,盖在身上的薄毯大半滑落在地,露出的手腕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像是每吸一口气都要用尽力气。
“陛下!”
郭登快步上前,铠甲的铁片碰撞着发出急促的声响。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朱祁钰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瞬间烫了他的指尖,让他心头猛地一紧——这烧得厉害,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他没敢多耽搁,转身便大步出帐,脚步匆匆地往琪亚娜的住处赶去,
第743章 帐内病榻沉,帐外人心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