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嗐！老毛病了！34;老汉讪笑着捶了捶膝盖，34;越战时候落下的。34;
晨雾散了些，方稷这才注意到老人走路时右腿总是不自然地往外撇。
34;您上过前线？34;
34;俺是炊事班的！34;老汉突然挺直腰板，缺了门牙的嘴却漏着风，34;就在谅山那边......34;他声音低下去，粗糙的手无意识地摸着右腿，34;有天送饭遇上炮击，让弹片蹭了下。34;
方稷有些难受，还没开口。
34;不碍事！34;老汉笑得满脸褶子。
方稷他忽然拽过缰绳，不由分说把老汉往车上扶：34;您坐，我来赶车，34;看张书记还要挣扎，方稷直接用绝杀：34;今天您要不坐车，我这就回公社。34;
张老汉像被烫着似的，半个屁股悬在车沿不敢坐实。驴车一动，他慌得抓住车板，指节都泛了白。
34;您当年给前线送饭走多远？34;方稷突然问。
34;一般都是不到两三里地吧。34;
老汉突然不说话了。
晨光里，他花白的鬓角闪着银光，想起了当年，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当年的景象了，谅山这个地方赶走过美国佬，也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的重要位置。
驴车碾过一道土坎，颠得两人同时一颤。张老汉终于慢慢把整个屁股坐实了，车板发出吱呀声。
方稷把怀里的举报信往深处揣了揣。前面土坡上，几个包着头巾的农妇正翘首张望，有个扎红头绳的小丫头已经蹦跳着往村里跑：
34;爷把专家接来喽——！34;
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干涸的土层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方稷的洛阳铲在赵家村的黄土地上戳出第七个探孔时，围观的村民已经挤满了田埂。张老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34;就这儿。34;方稷拔出铲子，带出一截泛着青灰色的土芯，34;还有东头那个缓坡，两处都能打。34;
他手指颤抖着去摸那截没那么干燥的土芯：34;真...真能出水？34;
34;能。34;方稷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土，34;东边那个点估计六十米就能见水，这里稍微深点，但岩层下的水质更好。34;
张老汉突然转身就往村里跑，补丁裤子在风里呼啦啦地响：34;俺这就去公社打报告！34;
方稷一把拽住他的衣角：34;张书记！34;
34;哎哟！34;张老汉一拍脑门，花白的头发上扬起一阵土雾，34;瞧俺这糊涂劲儿！34;他转身握住方稷的手，掌心粗粝得像砂纸，34;说好的炖鸡！走，先去俺家！34;
老人拽着方稷就往村里走，边走边扯着嗓子喊：34;小丫！快回去让你娘杀鸡！把那只芦花大公鸡宰了！34;
田埂上锄地的村民都直起腰往这边看。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正是昨天给方稷塞红枣的那个：34;爷爷！真要杀芦花呀？34;
34;杀！34;张老汉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了，34;再去合作社赊斤粉条！34;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34;方专家，俺家还有藏了的地瓜烧......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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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倔驴与倔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