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的意识像被塞进了绞肉机。
黑暗里有冰锥扎进太阳穴，他想抬手去捂，却发现自己的34;身体34;轻得像片纸。
记忆的碎片不再是零散的光，而是成段成段地砸下来——三岁时父亲教扎马步的青石板还沾着晨露，十岁时父亲塞纸条的掌心温度还带着薄茧的粗糙，十六岁地下拳台的血腥味突然漫进鼻腔，最后竟全被揉成一团，轰地炸开在眼前。
然后他看清了。
那是二十年前的夏末，他蹲在院角的石榴树后，树叶在头顶沙沙响。
父亲林战的后背绷得像张弓，正对着个穿黑袍的男人。
男人脸上蒙着银汞面具，只露出一双泛着青灰的眼睛，他手里举着柄骨刀，刀尖正抵在父亲心口。
34;林师傅，这血契一旦落成，您可就再不是活人了。34;黑袍人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34;那东西的怨气能蚀穿金丹境修士的魂魄，您确定要替这小崽子扛？34;
林战没回头。
他的手按在院墙上，指节发白，可声音稳得像山：34;他娘走的时候，说要我护他一世周全。34;
34;周全？34;黑袍人笑了，银汞面具裂开细缝，有黑色液体渗出来，34;等那东西醒了，你这小崽子连魂魄都得被啃干净。
用你的命换他二十年太平——值得么？34;
林尘的34;呼吸34;突然急促起来。
他想喊34;爸34;，可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
记忆里的自己才七岁，正攥着半块烤红薯，躲在石榴树后不敢出声。
他看见父亲抬起手，掌心里躺着张泛黄的纸条，正是三天前塞给他的那张——原来上面的血字，是父亲用刀尖在掌心刻的。
34;动手吧。34;林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34;等他二十岁，这血契该松动了。
到时候......34;
34;到时候他自己会来找答案。34;黑袍人截断他的话，骨刀猛地刺进林战心口。
记忆里的林尘34;哇34;地哭出声，手里的烤红薯掉在地上。
林战猛地转头，眼底全是血丝，却还是扯出个笑：34;小尘，别怕......34;
现实中的林尘突然呛咳起来。
他的身体僵直地跪在冰面上，额角渗出冷汗。
苏璃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刚才分明看见，林尘的瞳孔在一瞬间变成了七岁孩童的模样，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34;善逸！
雷之呼吸护住他后颈！34;苏璃扯断发间的骨玉链，指尖在虚空划出血色符咒。
备用召唤阵是阴阳家秘传的34;锁魂引34;，需要用自己的血做媒介。
她咬破指尖，符纸34;唰34;地贴在林尘额上，朱砂写的34;安34;字立刻泛起红光，34;他的灵魂被记忆里的东西拽着往深处坠，再这么下去会被扯散！34;
我妻善逸抖着手按上林尘后颈。
他的雷之呼吸本就擅长稳定神魂，此刻却觉得掌心发烫，像按在块烧红的烙铁上：34;苏小姐！
他身体里有东西在顶我的雷劲！34;
岳山的横练劲在周身凝成气墙，挡住一道从冰缝里窜出的黑雾。
他盯着林尘不断抽搐的指尖，喉结动了动：34;这不是普通的回忆。
你们看他左手——34;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过去。
林尘左手腕的34;武34;字刺青正在渗血，血珠顺着腕骨往下淌，竟在冰面上画出和镜顶符文一模一样的纹路。
柳清风扶着石柱凑近，眯眼辨认：34;这是......上古血契的引。
老林头当年说过，他身上有个替子挡灾的咒，原来竟是用命养的血契！34;
34;血契？34;苏璃的手顿在半空。
她能感觉到符纸下林尘的神魂正在挣扎，像条被渔网困住的鱼。
记忆里父亲说过的话突然涌上来——34;阴阳家的锁魂引困得住活人的魂，困不住死人的誓34;。
她猛地咬破舌尖，鲜血溅在符纸上，34;安34;字瞬间变成赤金色，34;林尘！
你给我醒过来！
现在不是看回忆的时候！34;
林尘的意识被这声喊劈出条缝。
他看见现实中的苏璃跪在自己面前，右眼的朱雀胎记红得像团火，发梢被烈风扯得乱飞；看见岳山的气墙正在崩解，黑雾里伸出无数骨手；看见善逸的雷之呼吸凝成电蛇，劈碎了抓向柳清风的黑雾。
可记忆里的画面还在纠缠——父亲心口的血越流越多，染透了青布衫；黑袍人摘下银汞面具，露出张和林尘有七分相似的脸；石榴树后的小林尘爬起来想冲过去，却被团黑雾裹住，塞进了院外的垃圾桶。
34;小尘，躲好。34;记忆里的林战突然看向他躲藏的方向，嘴角渗着血，34;等你长大，找个能护着你的......34;
话没说完，记忆的画面突然开始扭曲。
黑袍人的脸融化成银汞，父亲的身影像被揉皱的纸，林尘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拽，又坠入更深的黑暗。
这一次，他听见了更清晰的声音——
34;血契二十年，该醒了。34;
34;那小崽子的武脉，正好做钥匙......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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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等他拿到符文，我们就能......34;
现实中，林尘的身体突然剧烈震颤。
苏璃的符纸34;砰34;地炸成碎片，她被震得向后跌去，却在落地前抓住林尘的手腕。
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苏璃的骨玉突然发出刺目红光——那是只有两人召唤物契合度达到百分之百时才会出现的共鸣。
34;他的记忆还在往下沉！34;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能
第135章 记忆的囚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