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把脸埋进手掌里，从指缝间看着泰伦眉飞色舞的样子。34;我敢说，34;他闷声对沙迪道，34;这小子连自己几岁尿床都交代了。34;
沙迪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随意地晃着啤酒瓶。液体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34;男人不都是这副德行吗？34;她嗤笑道，目光扫过酒馆里其他几桌客人——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商贾们，此刻在女伴面前不也都是一脸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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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酒过三巡，周路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34;说真的，34;他抬眼看向沙迪，34;以后你打算怎么做？34;
34;复仇啊。34;沙迪不假思索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枪套的搭扣。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是透过酒馆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仇人。
周路轻轻摇头，新倒的威士忌在他手中泛着金色的微光。34;那一天已经不远了。34;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34;我说的是复仇之后，你打算怎么做？34;
沙迪的动作突然停滞。啤酒瓶悬在半空，一滴酒液顺着瓶口缓缓滑落。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许久才摇了摇头：34;我不知道。34;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呢？”沙迪语气平淡地像不经意的醉话。
34;我？34;周路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沙迪的目光像把解剖刀般精准地刺过来。她将空酒瓶34;咚34;地搁在橡木桌面上，瓶底残余的泡沫顺着玻璃壁缓缓下滑。34;你到底有什么打算？34;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铅块般沉重，34;你和范德林德帮格格不入——不，应该说你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34;她突然伸手按住周路的手腕，34;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你，对吧？34;
周路的瞳孔微微收缩。酒馆嘈杂的人声仿佛突然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涌的轰鸣。他看见沙迪眼中倒映的自己——那个戴着文明人面具，却始终与周遭保持微妙疏离的东方面孔。
34;我......34;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舌尖尝到威士忌残留的苦涩。该怎么说？说他梦里反复出现的那只鹿？说圣丹尼斯贫民窟孩子期盼的目光？还是说达奇永远都不会理解的那些谋划？
沙迪突然倾身向前，皮革马甲在吧台上擦出轻微的摩擦声。34;你不像比尔和迈卡那种傻子，把野心写在脸上。34;她的指尖在他腕间脉搏处轻轻一按，34;但我看得出来——34;她的声音化作气音，34;你的野心比他们加起来都大，就像......34;
34;像潜藏的暗流。34;
钢琴声恰在此时转入一段激烈的变奏。沙迪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34;达奇·范德林德降服不了你这匹野马。34;她松开手，任由周路收回手臂，34;你一定在谋划着更大的事情。34;
周路突然轻笑一声，指尖在杯沿上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嗡鸣。34;我不是和你说过吗？34;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34;我想缔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34;这句话裹挟着威士忌的酒气飘散在空气中，既像是醉汉的痴语，又像是智者藏在玩笑里的箴言。
沙迪的嗤笑声短促而锋利，像把匕首划破酒馆浑浊的空气。她举起酒瓶晃了晃，让两人的脸忽明忽暗地沉浮在光影里。
34;你不信？34;周路歪着头看她，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真假。
34;不，我信。34;沙迪的声音沉得像浸透了黑咖啡的方糖，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酒馆角落里有人碰翻了酒杯，玻璃碎裂的声响像是对这句话的某种注脚。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周路发现沙迪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深褐色——像是秋日里即将腐烂的落叶，又像是枪管冷却后的金属光泽。这种颜色他只在将死之人的瞳孔里见过，却又奇异地焕发着生机。
34;你知道吗？34;沙迪突然凑近，威士忌的气息混着她身上洗不尽的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34;我总是觉得...34;她的指尖划过周路掌心的枪茧，34;你比达奇更像那个会烧毁旧世界的疯子。34;
周路望着沙迪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恍惚间看到一片火海。他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冰块磕在牙齿上的凉意让他清醒过来。34;那就祝我们...34;他举起空杯，嘴角勾起一个介于戏谑与真诚之间的弧度。
“早日实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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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祝我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