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冲进来,脸色惨白:“将军!不好了!李静小姐……她在房中留下血书,说要去斩妖台……赎罪!”
王英猛地抬头,窗外的火光映在他眼底,竟与三百年前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桃花林重叠。他终于明白白薇薇最后那个眼神的意思了——那不是绝望,是赌。
赌他这一世,能不能分清,谁才是真正剜心护他的人。
而青夫人看着他骤然紧绷的背影,袖中的手缓缓握紧——那枚藏了三百年的桃花簪,终究还是没能送出去。有些真相,比死更让人恐惧。
肖阳的话音刚落,帐外的风突然变得尖利,卷起火星扑在王英脸上。他猛地抓起地上的长剑,转身就往李静的院落冲,却被青夫人拦住。
“你现在去,是想亲眼看着她俩同归于尽?”青夫人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尖指向帐外那片被火光染红的夜空,“李静手里的血书,是薇薇昨夜逼她写的。你以为她真要去斩妖台赎罪?她是想替薇薇,把天界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王英的脚步顿住了。他想起方才白薇薇被带走时,颈间那道不断加深的妖纹——那根本不是妖气反噬,是有人在她体内下了咒,一旦李静靠近斩妖台,咒术便会引爆她的妖丹。
“是你……”王英猛地回头,长剑直指青夫人,“是你在她体内下的咒!你根本不是在帮她,你是想借我的手……”
“借你的手?”青夫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丝,“王英,你可知薇薇为何非要换心?因为她的原心,三百年前就被你亲手剜了去,如今这颗,是用九十九只修行千年的狐妖内丹熔铸的——一旦离体,便会化作焚尽三界的业火。”
长剑哐当落地。王英僵在原地,脑海里闪过白薇薇抚胸时的模样,闪过她被符箓击中时隐忍的痛,原来那些他以为是“妖邪作祟”的异样,全是她在用性命扛着不该有的劫。
“那生死契……”他声音发颤,“到底是什么?”
青夫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她抬手扯开黑袍,露出心口一道狰狞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竟与王英心口偶尔灼痛的位置一模一样。“三百年前,她以狐族禁术为你续命,将自己的命魂与你的捆在一起。你死,她便魂飞魄散;可她若死了……”
她顿了顿,看着王英骤然煞白的脸,一字一顿道:“你会永世沦为没有魂魄的行尸,日日承受心被剜去的剧痛,直到天地倾覆。”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一支箭羽穿透帐布,钉在王英脚边——箭尾系着的布条上,用鲜血写着三个字:“斩妖台”。
王英猛地抬头,看向青夫人:“她故意让李静去斩妖台,是想……”
“是想让你选。”青夫人转身走向火光深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选李静,她便引爆妖丹,让你带着对她的恨活下去;选她,你就得亲手斩断与李静的情分,陪她共赴斩妖台。”
王英抓起长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突然想起白薇薇最后那个眼神,那不是赌,是绝望里的一丝希冀——她在等他记起,桃花林里那个为他折花的女子,袖口总藏着一缕他爱吃的桃花酥的香气。
“备马!”王英的声音陡然变得沉稳,长剑归鞘时,火星正落在他鬓角,映出眼底从未有过的坚定,“去斩妖台。”
肖阳愣了愣,刚要应声,却见王英突然转身,从怀中掏出那片枯萎的叶子——叶子背面的“静”字,在火光中竟缓缓渗出暗红的血珠,像极了当年桃花林里,滴落在他手背上的那滴狐血。
而此刻的斩妖台上,李静穿着白薇薇的红衣,正被天界的金甲神押在诛仙柱上。她望着台下步步逼近的天雷,忽然笑了——昨夜白薇薇找到她时,塞给她的那枚玉佩,此刻正烫得像团火,玉佩背面刻着的,是王英的生辰八字。
“薇薇姐姐,”李静轻声呢喃,看着天雷即将落下的瞬间,“你说的没错,有些债,总得有人还。”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冲破云层,长枪横扫间将金甲神逼退。王英落在斩妖台上,目光穿过漫天雷光,直直望向诛仙柱后的阴影——那里,白薇薇正捂着心口,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唇角溢出的血,在雷光中泛着妖异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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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明白,她从来不是要他选,是要他看清——三百年的纠葛里,剜心护他的是她,断尾救他的是她,就连此刻甘愿赴死,也要为他留一条生路的,还是她。
“白薇薇!”王英举起长枪,却不是对准任何人,而是猛地刺向自己心口——那里,生死契的烙印正在发烫。
这一次,换他来守。
白薇薇望着斩妖台上交错的雷光,指尖攥得发白,那声叹息里裹着三百年的风霜。她看着王英举枪刺向心口的瞬间,忽然想起当年桃花林里,他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护在她身前,那时他眼里的光,和此刻一模一样。
“傻子……”她喉间发紧,唇角的血迹被风吹散,“三百年了,还是学不会先护着自己。”
话音刚落,心口的灼痛骤然加剧,她知道那是王英强行冲击生死契的反噬。可奇怪的是,这痛里竟掺着一丝暖意,像极了当年他用体温焐热她冻僵的指尖时,那点笨拙的温柔。
阴影里,她悄悄抬起手,腕间那道为他挡天雷留下的疤痕,正随着雷光隐隐发亮。
白薇薇蜷在斩妖台后的阴影里,指尖在异能手机的冷光中划过。妖灵系统的界面泛着幽蓝,练化妖灵珠的配方赫然在目——除了她已集齐的七颗千年妖丹,最下方一行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眼疼:需以金凰心窍为引,方得圆满。
金凰心窍,普天之下只有李静那颗心才有。
她嗤笑一声,指尖猛地按灭屏幕。手机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极了李静那颗总带着暖意的心脏。三百年前她为了修得人身,什么阴损手段没试过?可方才在铜镜前,李静那双含着怯意却仍愿意相信她的眼睛,此刻正清清楚楚地映在她脑海里。
“练来何用。”白薇薇将手机塞回袖中,摸向自己空荡荡的心口。那里本该跳动着为王英剜去的原心,如今只剩一片冰凉,却比握着满手妖丹时更踏实些。
系统突然弹出一行警告:【妖灵珠若不练成,三日后天雷劫下,宿主将魂飞魄散】。
她仰头望着斩妖台上缠绕的雷光,忽然笑了。魂飞魄散又如何?总好过再用一颗真心,换一场两败俱伤。只是……她摸出李静塞给她的那枚暖玉,玉上还留着小姑娘的体温,“倒是欠了你一场安稳。”
风卷着雷光掠过耳畔,她仿佛听见系统的叹息,又好像是自己心底那点不甘,终于随着最后一丝贪念,散在了风里。
青夫人的身影裹挟着寒气落在白薇薇面前时,指尖已凝起青绿色的妖藤,藤蔓尖端泛着淬毒般的幽光,直指斩妖台上被捆的李静。
“她就在那里,取了金凰心窍,妖灵珠可成,天雷劫可挡,你偏要在这里等死?”青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藤蔓在她掌心簌簌作响,“你护了王英三百年,护了这个李静两次,谁又护过你?”
白薇薇猛地抬手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青夫人一怔。她抬头时,眼底的狐瞳已褪去戾气,只剩一片清明:“三百年前我为修妖灵珠,害了十七条性命,被他一剑穿心时,连恨都觉得多余。如今若再为这珠子取李静的心……”
她顿了顿,望向斩妖台上李静挣扎着望向王英的方向,那里正传来金甲神的怒喝,小姑娘却梗着脖子不肯屈服,像极了当年那个在桃花林里,非要把最后一块桃花酥塞给她的自己。
“那我这三百年的悔,岂不是成了笑话?”
青夫人的藤蔓“唰”地收回,她看着白薇薇空荡荡的心口,突然红了眼:“你以为你拦得住我?还是拦得住你自己的死劫?”她猛地拽过白薇薇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摸摸!这生死契因你而烫,三日后你若魂飞魄散,王英就得跟着变成行尸走肉!你护了他两世,最后要亲手把他推进炼狱?”
白薇薇的指尖触到那滚烫的契印,像被火燎般缩回手。她何尝不知?可方才李静被押上斩妖台时,悄悄往她袖中塞了半块桃花酥——和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她塞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青姨,”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年我为妖灵珠失了本心,是他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比修为更重。如今我若夺了李静的心,才算真的万劫不复。”
她抬手结印,狐火瞬间在两人之间燃起一道屏障,将青夫人的妖气牢牢挡在外面:“你若非要动手,便先过我这关。”
青夫人望着她眼底的决绝,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泪:“好,好一个白薇薇!三百年了,你还是学不会为自己活一次!”她转身时,袖中那枚藏了许久的桃花簪滑落,在地上敲出轻响,“你以为李静真的干净?她那金凰心窍里,藏着连天帝都忌惮的东西——那是你原心的碎片啊!”
白薇薇猛地僵住。狐火在她掌心剧烈颤抖,她看着青夫人消失在雷光里的背影,突然想起李静每次心跳时,自己心口总会传来的那丝微弱悸动。
原来她护着的,从来都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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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薇望着青夫人消失的方向,指尖的狐火渐渐敛去,只余下一缕青烟缠在指节。她低头看着袖中那半块桃花酥,酥饼边缘已被体温焐得发软,像极了李静每次见她时,那双总是怯生生却又藏着暖意的眼睛。
“强行取心,是行不通的。”她轻声说,尾音被风吹得有些散,“金凰心窍有灵,需得她自己愿意,那心窍才能与妖灵珠相融。否则……只会两败俱伤,连她的魂魄都留不住。”
她摸向自己心口,那里空荡荡的,却在此刻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那是方才李静被金甲神推上诛仙柱时,她感受到的同频心跳。三百年前她失去原心时,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却没料到,竟会在另一个人的心跳里,寻回一丝残存的温度。
“青姨不懂,”白薇薇望着斩妖台上那抹倔强的红衣,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妖灵珠,也不是能躲过天雷劫的法门。”
她想起李静昨夜换心时,虽怕得发抖,却仍攥着她的衣袖问:“薇薇姐姐,换了心,我是不是就能像你一样,敢对王英哥哥说喜欢了?”
那时她没回答,可此刻看着小姑娘在天雷下仍挺直的脊梁,忽然懂了——有些真心,是抢不来的,就像三百年前,她捧着自己血淋淋的原心送到王英面前时,他眼里的惊惧,从来都不是假的。
“若她不愿,”白薇薇转身隐入更深的阴影,指尖在异能手机上轻轻一点,将妖灵系统的提示音彻底屏蔽,“这劫,我自己受着便是。”
风卷着雷光掠过,她仿佛听见李静在诛仙柱上轻声哼唱着什么,调子很熟,像极了当年桃花林里,她教那个扎着棕角的小姑娘唱过的歌谣。
原来有些缘分,绕了三百年,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把该还的债,该护的人,一一送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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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画皮之浮生若梦((3)(10)(4))之三生劫:狐心烬处是桃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