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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偏我来时不逢春(十)[2/2页]

江花玉面 江易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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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针脚,那里还沾着药田的泥土香,是今早出发前给花浇水时蹭上的。
     卫子歇早已在临仙城的废墟上辟出片花田。曾经的断壁残垣间,蜀葵顺着石缝往上蹿,紫色的花盘仰着朝向太阳,野蔷薇攀着半塌的墙根开花,粉白的花瓣被风吹得落在瓦砾堆上,最惹眼的是成片的栀子,白得像落了场不会化的雪。几个老兵正在花田里除草,断腿的那个拄着新做的木杖,杖头雕着朵栀子花,花瓣上还刻着细小的字——是他牺牲的儿子的名字。
     “你看,它们真的回来了。”老兵看见郭孝儒一行,忽然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他走过来时,木杖敲在碎石上发出“笃笃”的响,像在数着脚下的土地。郭孝儒发现他断腿的裤管旁别着朵野蔷薇,花茎上的尖刺深深扎进布帛里,却被他攥得紧紧的:“这是漠北来的花,卫将军说,种在这里,就像把北境的春天也带来了。”
     孩子们怯生生地走进废墟,最小的孤儿忽然指着段残墙喊:“郭先生,这里有字!”墙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划痕,像小孩子的涂鸦,仔细看却是“临仙城永不破”几个字,笔画被炮火熏得发黑,却依然能看出刻字时的用力。卫子歇说,这是当年守城的少年兵刻的,城破时他们都还不到十六岁,却抱着炸药包冲进了敌阵,连具完整的尸首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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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太子的车驾在花田边停下时,正撞见孩子们在给花浇水。最小的孤儿举着水壶跑过,水壶上拴着的红线飘起来,缠着太子月白锦袍上的流云纹。齐昭弯腰扶住他,指尖触到孩子发间的栀子干花,忽然笑了:“这花用松脂封过?像极了老夫人保存花种的法子。”他的声音温润,带着种久违的熟稔,仿佛不是第一次见这孩子似的。
     “殿下怎么知道?”孩子睁大眼睛,水壶差点脱手。郭孝儒这才想起,齐昭当年微服去过临仙城,想必见过温老夫人如何用松脂保存花种——那时老夫人总说,好花种要像宝贝似的藏着,等到来年春天,就能开出满院的香。
     “这花比糖坊的幌子还香。”齐昭走到栀子花丛前,弯腰闻了闻,指尖沾了点黄蕊,“温郡主若在,定会把它们绣进账本里。”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块帕子,上面绣着半朵栀子,针脚疏疏落落的,正是温郡主的手艺——这是当年在馥春坊借宿时,老夫人赠予的,他一直贴身藏着,边角都磨得起了毛。
     郭孝儒忽然看见花田尽头立着块新碑,是用雅安城运来的青石凿的,碑座刻满了纠缠的花枝,正是温北君当年在馥春坊账本上画的模样。碑上没刻名字,只拓着那三块拼合的玉佩,阳光下,玉痕里还沾着点朱砂,像花瓣上的血。卫子歇说,这是太子特意让人刻的,说临仙城的英雄,不该只有冰冷的名字,更该有朵永远盛开的花。
     刘棠从行囊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掌柜的新熬的栀子糖,糖块上印着完整的栀子花,是用温老夫人留下的模子刻的。她分给孩子们,也递给太子一块:“掌柜的说,这糖里加了临仙城的井水,甜得更久些。”齐昭含着糖笑,糖在舌尖化开时,带着点井水的清冽,像那年在馥春坊喝的栀子茶——老夫人总说,临仙城的水是甜的,养出来的花也带着甜味。
     郭孝儒忽然想起温北君临终前攥着的那包糖,油纸都被血浸透了,糖块却依然完好。原来有些甜,真的能从春天,甜到另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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