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指挥中心里的人都被他这眼神震了一下,“他们在测试我们的防御漏洞!每年汛期来一次,看我们的防火墙哪里弱、哪个环节反应慢,真正的目标是——”
“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截断了他的话。中央大屏“唰”地一下切换了画面,跳出三号泄洪闸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雨下得正急,雨水砸在摄像头镜头上,晕开一片片水迹。几个穿着深色雨衣的人影蹲在泄洪闸的控制箱前,手里拿着工具在撬箱门,其中一个人弯腰时,雨帽往下滑了滑,露出的侧脸在夜视镜头下泛着冷光,轮廓看得清清楚楚。
“内鬼!”老周手里的搪瓷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好几片,茶水溅到林江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瞪得通红,“我就说上周检修时怎么找不到备用钥匙!当时问遍了值班的人,都说没见着,原来是被这白眼狼拿去了!”
林江抓起桌角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各小组注意,三号泄洪闸有异常,立刻派增援!”说完转身就往指挥室外冲,刚跑出门口,瓢泼大雨就劈头盖脸浇下来,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贴在背上冰凉。
从指挥中心到大坝顶部要爬一段斜坡,雨水把斜坡冲得滑溜溜的,林江摔了两跤,手掌蹭破了皮,渗出血珠,混着雨水和泥浆,又疼又黏。等他跑到大坝顶部时,正看见两个黑影窜进闸门控制室,其中一人跑的时候,雨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半截黑色的警棍——是负责大坝安保的王队长,王涛。
“王涛!”林江一脚踹开控制室的铁门,“哐当”一声,铁门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雨水跟着他涌进屋里,混着空气中的铁锈味扑面而来。“你疯了?你知道这要判多少年吗?”
被称作王涛的男人猛地转过身,手里还攥着一把扳手,扳手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闪着寒光。他脸色发白,眼神躲闪,却又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狠劲。他身后的电脑屏幕亮着,泄洪闸的启闭程序正在被改写,进度条已经走到了百分之六十五,旁边的状态栏还在跳着“数据传输中”的提示。
“江哥,对不住了。”王涛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声音发颤,“我没办法……我女儿的病不能等……他们说只要改了这个程序,就给我五十万,够我女儿做第一次手术了……”
林江扫了眼他的手腕,那里果然有几块青紫色的淤青,是高利贷催收时常见的标记。他心里沉了沉,可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进度条还在往上走,再拖几秒,程序一旦改写完成,泄洪闸的启闭就会完全失控。他侧身躲过王涛挥来的扳手,那扳手“哐”地砸在门框上,掉下来一块木屑。林江顺手抄起墙角的消防斧,没敢砸人,转身朝着主机箱就劈了下去。
“砰!”斧头劈在主机箱上,火花“噼里啪啦”溅了一地。王涛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别砸!砸了我女儿就没救了!”他扑过来想抢斧头,林江死死攥着斧柄不让,两人在狭窄的控制室里扭打起来。控制室里空间小,堆满了工具和线路,两人撞翻了旁边的工具箱,螺丝刀、钳子掉了一地,踩上去“嘎吱”响。
窗外的暴雨愈发猛烈,狂风卷着雨水“啪啪”地拍打着玻璃,像是有无数双手在外面推搡、拍打,想要涌进来吞噬这最后的防线。林江被王涛按在地上,后背硌在碎玻璃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死死按住王涛伸向墙角的手——那里有个红色的自毁按钮,一旦按下,整个控制程序都会被销毁,到时候连手动启闭闸门都做不到。
“王涛!你醒醒!”林江吼道,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往下淌,“你女儿要是知道你拿这么多人的命换钱,她会认你这个爹吗?!”
王涛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手上的劲却松了些。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控制室的门被撞开,增援的警察冲了进来,立刻上前按住了王涛。
林江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和冒着青烟的主机箱,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地面站起来,踉跄着走到电脑前。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身体护住残存的主板——上面还存着没被完全篡改的原始数据。他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防洪堤再坚固,也挡不住从内部蛀空的蚁穴。”以前他以为是说堤坝维护,现在才懂,人心要是出了窟窿,再结实的防线也能被捅破。
而此时,在雨幕深处,市中心某栋写字楼的高层办公室里,落地窗前站着个金发男人。他手里举着一杯红酒,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晃出涟漪。窗外是被暴雨笼罩的城市,他却没看,目光落在面前的屏幕上——屏幕里正是林江在控制室里狼狈护着主板的画面。
“倒是有点意思。”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对着屏幕里的身影轻轻碰了碰酒杯,然后仰头喝了一口红酒。
他身后的白板上,贴着一张淮河水利系统的拓扑图,图上用红笔圈出七个节点,每个节点旁都标注着不同的日期。最上面的那个节点旁,标着“7.25”,正是三天后的日期。金发男人放下酒杯,拿起马克笔,在“7.25”旁边画了个鲜红的叉,眼神冷得像窗外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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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初步判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