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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令下达的第七日,长安城已然失控。
     太常寺那份迟迟未能理清的灯使名册,成了坊间乱象的催命符。
     西市一家药铺,掌柜最是投机,连夜挂起一盏硕大的“协济灯”,灯下摆满颜色诡异的丹丸,号称能治百病。
     贪图便宜的百姓趋之若鹜,不出两日,便有三人腹痛如绞,口吐白沫,被抬回家中生死不知。
     消息传开,群情激愤,愤怒的家属带着街坊冲入药铺,将那盏惹祸的灯砸得粉碎,药柜也被掀翻在地,一时间瓦砾与药材齐飞,叫骂声响彻半条街。
     无独有偶,春明门外,几户人家为争夺一个临街的灯位大打出手。
     那灯位视野开阔,往来人多,谁占了,谁家的灯就最显眼,仿佛能多得几分天家恩赐。
     口角很快升级为械斗,锄头木棍齐上,最终闹得头破血流,惊动了金吾卫前来弹压。
     一时间,长安城里人心惶惶。
     御史台的奏疏如雪片般飞入太极宫,言辞激烈,连上三本,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民自为治,乱之始也。”矛头直指那道看似开明,实则将朝廷置于无物之地的“灯使诏令”。
     立政殿内,长孙无忌瞅准时机,向李世民深深一揖:“陛下,协济灯本意在惠民,如今却成了祸源。
     可见民智未开,骤然放权,只会适得其反。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将灯使一应事宜,复归东宫统辖,以正纲纪,以安民心。”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殿内几位重臣纷纷附和。
     李世民面沉似水,指节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驳斥。
     长孙无忌的话句句在理,可他总觉得,太子承乾的退让,绝非如此简单。
     这不像是认输,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退为进。
     夜色渐深,甘露殿灯火通明。
     李世民独坐榻上,面前只站着一人——太子詹事高履行。
     “太子……真无意于这灯使之权?”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高履行不敢抬头,叩首于地,恭敬回道:“回陛下,太子殿下曾言,火能引雷,亦能焚身。如今这把火已经出了笼子,想要再收回来,必遭反噬。与其被灼伤,不如让它自己烧,看看它究竟能烧出什么。”
     李世民沉默了。
     他挥挥手,示意高履行退下。
     殿内只剩下他一人,和一室的寂静。
     火已出柙,收之反噬……承乾,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的李承乾,早已在千里之外落下了棋子。
     一道密令,由徐惠亲手绑在最矫健的信鸽腿上,飞越秦岭,直奔陇右。
     在那里,早已卸甲归田的王玄策接到密令,立刻召集旧部。
     他们脱下布衣,换上行商的装束,组成一支不起眼的马队,车上满载着茶叶和丝绸,夹层里却藏着三套雕刻精美的木版。
     这支商队沿着官道缓缓东行,每至一处人烟稠密的州县,便会停下歇脚。
     夜幕降临时,他们就在客栈或庙宇的后院,借着一盏孤灯,支起一块白布,用那木版印刷出的图文,开设“灯影讲堂”。
     讲的不是圣人文章,而是太子东宫流出的《协济判例》。
     哪种纠纷如何判责,哪种草药可以通用,图文并茂,一看就懂。
     更有一套简易药方,专治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实用至极。
     百姓们从最初的观望,到后来的场场爆满,这无声的教化,比朝廷的告示管用百倍。
     与此同时,另一位奉命行事的人,也开始了行动。
     药王孙思邈以巡诊为名,一辆牛车,一个药箱,看似闲云野鹤,实则目标明确。
     他每到一地,从不入官府,而是直接在市集最热闹处停下。
     白天看诊,入夜便点起一盏明亮的风灯,开“问病夜会”。
     规矩很简单,百姓持家中灯笼而来,即可问诊。
     孙思邈当场辨症,助手则在一旁用最简单的文字记录下病人的姓名、症状、用药。
     这份记录一式三份,一份病人留存,一份贴在市集的布告栏上公示,另一份则由孙思邈收档。
     这便是“民录—医审—榜示”的三环闭环。
     百姓们看着布告栏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心中无比踏实。
     这张由他们自己参与构成的名册,被亲切地称为“活灯册”,其公信力,远非太常寺那本难产的官册可比。
     消息如长了翅膀,渐渐传回长安。
     城内的风向,也因一个女人的举动,彻底改变了。
     武媚娘在宫中虽只是个才人,但她对时局的嗅觉远超常人。
     她通过宫中渠道,联络上了长安城南以种植草药为生的十二家药园园主。
     这些人有独门秘方,却苦于没有门路,更怕被太医署斥为“乡野鄙方”。
     武媚娘给他们指了条明路:联合起来,推出“三日试药灯”。
     规矩是:凡有新方,必先在药园门口悬挂一盏特制的灯笼,灯上写明药方、主治、禁忌。
     灯要连挂三日,广而告之,接受所有人的检

第63章 风起之前先熄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