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着他墙上一张旧照,那是一张黑白相片,照片里的男人穿着殖民时期的矿工制服,神情坚毅——那是他的爷爷。那张脸,仿佛不是照片,而是一块铁板,被时间的锤子锻得弯曲却未断裂。
在那一刻,我仿佛触碰到了一种藏在钢筋水泥背后的命运张力。
在哈扎里巴格市,我受邀参观一所部族女童学校。校舍简陋,桌椅残旧,黑板斑驳,可教室里却传出一阵阵纯净的读书声。
一个叫帕丽的女孩带我参观。她十二岁,穿着洗得泛白的校服,却站得像小战士。她原本因为父亲病重即将辍学,是这所学校把她“拉”了回来。
我问她:“你以后想做什么?”
她眼神坚定得像钉子:“我要做工程师,修一条雨季不会塌的路。”
我转过头,怕她看到我湿润的眼眶。这片土地,并不缺梦想,而是缺把梦想送达的桥梁。而教育,就是那一条还在打地基的长桥。
可另一头的街头,则是另一种现实。我在郊区看到一群少年在电缆堆里剥铜线,每公斤卖3卢比。
我问一个叫沙鲁克的男孩:“你不想读书?”
他说:“我妈肺不好,我不干活,她就没药吃。”
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两个世界的剧烈拉扯——希望和生存,在同一块土地上,却像两条彼此遥望却无法相拥的铁轨。
我搭乘一趟穿越南部山林的慢速列车。森林密布,绿意如潮。铁轨在群山间蜿蜒,像是一支沉默的长笛,在奏着无人能听清的低音旋律。
一位老者坐在我旁边,抱着萨兰吉,低声弹唱。
我听不懂歌词,却能听懂那种哀愁。那旋律,像是在替整片山林说话,也像是在呼唤那些逐渐消失的族谱与神话。
我问他这首歌唱的是什么。
他说:“唱的是山神与猎人的誓言——只要山还在,族人就不走。”
我久久不语。风从窗外灌进来,卷起车厢一角的旧布帘,也卷起我心中一层层回音。
贾坎德的最后一站,是东部边境。我来到一条无名小路,它穿过一段茂林,抵达与西孟加拉的分界。
在一间路边茶摊,我遇到了一位老者。他曾因家乡被征地修铁轨而迁至此处谋生,如今靠做茶水与小吃维生。
我问他还想不想回老家。
他沉默半晌,轻声说:“回不去了,厂子盖起来了,只剩下地底的声音还记得我们。”
那晚下起了雨。雨点落在铁皮屋顶上,敲出断断续续的鼓点,如同这片土地失散的节奏。
我坐在角落,写下:
贾坎德,
是铁与林交织出的低音线,
是沉默中不愿屈服的心跳。
在每一口矿井、每一棵断树、每一个迁徙者的背影中,
都藏着不屈、不舍、不可替代的土地之魂。
喜欢。
第427章 贾坎德邦:古国余音,钢铁森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