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他像是被那蠕动的蚂蟥和焦糊的气味吓丢了魂,
又像是被徐天亮那冷酷的处理方式彻底震懵了,身体猛地一哆嗦,双手下意识地一松——
“哐当!”沉重的恩菲尔德步枪砸在脚下盘曲的树根上,发出一声闷响,溅起几点泥浆。
这声响在压抑的丛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作死啊你个小炮子子!”
徐天亮猛地回头,压低了嗓子,金陵口音里带着火气,劈头盖脸就骂,
“枪是当烧火棍耍的?
丢你祖宗的脸!
几条蚂蟥就把你魂吓飞了?
怂包样子!”
李石头浑身筛糠般抖着,嘴唇哆嗦,指着徐天亮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语无伦次:
“血…排长…你…它咬你…那么多…”
“咬?嗤!”
徐天亮嗤笑一声,带着一种老兵油子特有的、近乎残忍的鄙夷。
他索性停下脚步,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石头脸上,
“这才哪到哪?
你个新兵蛋子,见过个屁的世面!
老子跟你讲,两年前过野人山,那才叫阎王殿!
人要是躺下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儿没咽干净,嘿!
都不用等咽气!
眨眼的功夫,虫子、蚂蚁、蚂蟥…铺天盖地就上来了!
啃得那叫一个快!
等你看过去,就剩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上面还爬满了红头大蚂蚁,啃得‘咔吧咔吧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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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渣子都给你舔干净喽!
你这点小场面,哭个球?”
他这番话像冰水浇头,李石头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眼神惊恐涣散,腿肚子直发软,几乎要瘫倒在泥水里。
“哈哈哈!”
队伍中间,同样背着一支恩菲尔德步枪的小周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口浓重的四川腔调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恐惧,
“徐排长,你莫吓唬新兵娃儿嘛!
野人山是吓人,不过咧,要说虫子多,还是比不上我老家那山沟沟头!
夏天头,那蚊子,嗡嗡嗡的,一团一团,跟黑云一样扑过来!
叮一口,肿起个包,比馒头还大!
晚上睡觉,你得裹到蚊帐里头,还要拿烟叶子熏起,不然第二天起来,人都要遭吸干咯!
那才叫恼火!”
他一边说,一边还夸张地用手在脸前扇了扇,仿佛真在驱赶看不见的蚊群,试图用这种家乡的“苦难”来冲淡眼前血腥的回忆。
队伍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神经质的低笑,气氛似乎松动了一点点。
然而,这丝松动转瞬即逝。
“嘘——!”
徐天亮脸上的戏谑和调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竖起一根手指,死死压在嘴唇上,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向前方浓密的藤蔓和树影深处。
他整个身体绷紧了,像一头嗅到危险气息的猎豹,方才骂人时那股混不吝的劲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冰冷而专注的警觉。
“噤声!
前头…有动静!”
他用气音嘶哑地警告道,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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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库芒山的尖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