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悦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静,没问,也没反驳。
但顾尘知道,她看见了。
傍晚,监控回放启动。
画面中,公寓楼顶水箱间的门无声开启,一道模糊身影走入——穿着吴悦的制服外套,手里拿着一张纸。
是她的警官证复印件。
那人站在水箱边缘,低头,在纸上缓慢写下什么。
镜头太远,看不清内容,但动作……是顾尘的书写习惯——手腕微压,笔尖顿挫三次。
顾尘关闭视频,缓缓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条旧怀表链——母亲遗留的唯一信物。
他将它缠在左手腕上,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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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从未记录在案的习惯。
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真实的连接。
夜风穿过窗缝,吹动桌角残纸。
远处,钟楼传来一声轻响。
仿佛某种倒计时,开始了。深夜,空气凝滞如铅。
吴悦在黑暗中骤然睁眼,瞳孔收缩,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拽出了梦境。
她坐起身的动作机械而精准,仿佛关节由外力牵引。
赤脚踩在地板上,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向书桌——那张顾尘曾写下“我不再信任你”的地方。
台灯自动亮起,昏黄的光晕笼罩着空白稿纸。
她拿起笔,笔尖落下,墨迹缓缓延展:
“顾尘已经变了,我必须……”
字迹起初是她的,流畅而克制。
可写到“必须”二字时,笔锋忽然一滞,像是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她的右手开始颤抖,继而剧烈抽搐,仿佛有另一股意识正从内部争夺控制权。
左手猛地抬起,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掐住右腕,指甲陷进皮肤,渗出血丝。
“不……不是我写的……”她咬牙低语,额头冷汗滚落,声音里混着挣扎与惊恐,“停下……快停下!”
阴影深处,顾尘悄然现身。
他眼中布满血丝,却冷静得近乎冷酷。
手中握着一小包水晶粉末——最后一点母亲留下的遗物。
他靠近,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记住我说的,”他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像一把刀贴着耳膜划过,“如果我开始用‘我们这个词,立刻打断我。现在——轮到你说这句话。”
吴悦喘息如风箱,喉咙干裂,但她死死盯着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重复:“如果……你开始用‘我们这个词,立刻打断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瞳孔骤然扩张,一抹浓稠如墨的黑雾在眼底翻涌,似有无数文字在视网膜上飞速书写。
她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几乎栽倒。
顾尘迅速扶住她,将水晶粉吹入她鼻腔。
一股刺骨寒意自颅内炸开,她仰头嘶喊,却无声音发出——仿佛整个灵魂正被从虚构的叙事中强行剥离。
几秒后,黑雾消散。
她瘫坐在地,浑身湿透,眼神却清明了。
她抬头看向顾尘,嘴唇微动:“……是你?真的是你?”
顾尘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向床头,小心翼翼抱起那幅泛黄的儿童画——“悦悦 小尘”,钟楼定格在3:42。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像是抱着一块即将引爆的炸弹。
浴室门无声合拢。
他点燃打火机,火苗跳跃,映出他脸上深刻的疲惫与决绝。
火焰触及画纸边缘的刹那,异变陡生——画中钟楼的轮廓竟如活物般扭曲、拉伸,仿佛在无声尖叫;雨丝逆流而上,天空裂开一道细缝,透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幽蓝微光。
“你们可以改写记忆,”他闭眼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以伪造关系,编织童年,用笔尖重塑因果……但你们漏了一点——”
火舌吞没署名。
“真正的‘我们,从不需要被写出来。”
灰烬升腾,如蝶般飘向窗外。
远处城市钟楼传来一声钝响,仿佛齿轮崩断。
原本死死钉在3:42的指针,第一次——极其缓慢地——滑向黎明。
晨光微亮,城市钟楼的指针仍停在4:03,未再跳动。
全市报时系统自动校准失败,交通信号紊乱,但诡异的是,所有电子屏幕的角落,开始同步浮现一行无人输入的小字:
“她写的我,还未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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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她写的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