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
他合上病历,将它放回木箱,动作轻得像在安放遗骨。
然后,他起身,走向门口。
“你去哪儿?”吴悦问。
“市立三院B区地下室。”他说,语气平静,“母亲最后被登记的就诊地点。那里有她被‘隔离前的全部记录。”
吴悦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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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不带笔,不带设备。”他从口袋里取出最后一点水晶粉末,细细撒在掌心,又轻轻拂去,“有些真相,不能被写下来,也不能被记录……否则,它们会立刻被修改。”
他拉开门,晨光斜切进来,照亮他半边脸。
阴影中,他的眼神像一把出鞘的刀。
门外,风起。无需修改
中文译文:
钟声未响,城市仍在假寐。
顾尘的脚步落在市立三院B区地下三层的水泥阶梯上,轻得如同踩在时间的裂缝之间。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潮湿与金属锈蚀的气味,像是记忆被长久封存后悄然腐烂的气息。
这里早已废弃多年,墙体剥落,电线裸露如垂死神经,应急灯残存的绿光在角落幽幽闪烁,像某种生物仍在地下呼吸。
他没有开灯,也没有点燃任何光源。
水晶粉末从指缝间缓缓洒落,在地面划出一道断续的弧线——归墟残卷中称之为“逆五芒星”的禁忌仪式,专为斩断持续性的意识投射而设。
这不是驱邪,也不是通灵,而是一次对“书写现实”的暴力中断。
他知道,某些存在正通过时间的缝隙,将自身的意志不断写入这个世界;而此刻,他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在规则尚未察觉前,撕开一道看不见的口子。
最后一笔完成的瞬间,整个地下室仿佛抽了一口气。
低频嗡鸣自四壁渗出,像是从地核深处传来的心跳。
脚下的地砖突然变得温热,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黏稠如血,却无腥气。
它不落地,反而是逆着重力缓缓爬行,在地面拼凑成一行歪斜却清晰的字:
她写了你,所以你能活。你写了她,所以她得死。
顾尘蹲下,指尖触碰那行字,血迹瞬间蒸发,只留下焦黑的刻痕。
他不动声色地抹去痕迹,可就在那一瞬,更多刻痕从地砖下浮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全是同一个日期:
8月17日
有的深,有的浅,有的被划去又重写,有的甚至刻进了水泥钢筋。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有人在这里反复书写这个日子,像是执念化作了本能,又像是一种无法停止的赎罪。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母亲不是死于车祸。她是被“删除”的。而他……是被“写入”的。
那本病历上的铅笔字迹、钟楼停滞的指针、全市机械钟表同步的脑波频率——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他们的生命,从未真正属于他们自己。
有人在用意识编织时间,而“第44单元”,根本不是编号,而是程序中的一个唤醒节点。
母亲本应在那一天醒来,但她被切断了连接。
于是系统崩溃,现实开始渗漏,而他,成了残留数据中唯一能继续“书写”的载体。
“所以……”他闭上眼,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们不是想唤醒我。”
“是怕我写下‘她还活着。”
话音落下的刹那,腕上的怀表残壳猛地一震。
裂痕中飘出第二片灰烬,轻如蝶翼,却带着灼烧般的温度。
灰烬在空中悬停片刻,浮现三个新字:
回医院。
不是建议,不是提示,是命令。
仿佛来自另一个时间层的自己,在规则允许的缝隙里,留下了一道无法被抹除的回声。
远处,钟楼的阴影在无声中缓缓回移——不是倒转,而是“重置”。
就像一卷磁带被倒回到某个未完成的清晨,等待重新录入。
顾尘站起身,拍去裤脚的尘灰。
他没有再看那行字,也没有再去验证什么。
他知道,有些真相一旦被确认,就会立刻被修正。
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是让某些东西——比如那本病历手册——出现在它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风从通风管道深处吹来,带着铁锈与旧纸的气息。
他转身,踏上阶梯,身影没入黑暗。
而在他身后,地砖上的“8月17日”又一次开始浮现,比之前更深,更密,仿佛地底之下,有谁正用指甲,一笔一划,继续写着不肯结束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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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钟摆停在黎明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