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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澜!你放肆!”裴戬彻底被激怒。
     这女人竟敢如此刺探、如此嘲讽!
     “世子爷!”雯琴突然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郁澜与裴戬之间。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对郁澜的厌恶,语气却是对着裴戬,带着柔顺和刻意的担忧,“夜深风寒,您刚回又动了怒,小心身子。郁姑娘,”
     她这才转向郁澜,声音冷淡得像块铁板,眼神却凌厉如刀,“世子爷的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此乃王府内苑,请你自重!请——!”
     那一个“请”字,拖长了音,充满了逐客的强硬。
     郁澜迎上雯琴的目光。
     郁澜不再看裴戬,更不看雯琴。她漠然转身,拉开书房那道她翻进来的高窗,动作干脆利落。
     夜风猛地灌入,吹散了暖阁最后一点暖意。
     “世子,好自为之。”冰冷的尾音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
     窗户重新被夜风合拢,小楼内死寂一片。
     裴戬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钉在郁澜消失的窗口位置,一动不动。
     雯琴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带着哭腔柔声劝慰:“世子爷,您别气坏了身子,为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滚!”
     雯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戾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眼眶立时红了。
     ……
     郁澜如同幽影般悄无声息地滑回长公主府她居住的芷兰院。
     前院依旧隐约传来丝竹饮宴的嘈杂,更衬得这偏院一角死寂如潭。
     一道身影猛地从回廊暗处扑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澜!”青橙的声音带着哭腔后怕的颤抖,借着月光看清是郁澜,才长长吐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世子那边怎么说?可有转机?”
     她的眼中充满希冀。
     郁澜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拉着她闪进卧房,迅速掩上门。
     烛光下,青橙秀丽的小脸苍白一片,眼圈明显红肿过。
     “外祖母确实找过裴戬,”郁澜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窗外的寒风,“她以为能交易,怕是连私库都允诺了出去。”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可那裴戬油盐不进!或者说,他不敢沾手了。”
     “不敢?”青橙的脸色更白一分,嘴唇哆嗦着,“连端王府都怕了?”
     “端王府?”郁澜冷笑一声,眼底是看透后的冰冷,“他们怕的不是外祖母,是外祖母头上那把悬着的刀!裴戬已经缩手了,这条路指望不上。”
     她话锋一转,语速急促,“青橙,表哥呢?这几天都没见着他人?”
     提到兄长青凌,青橙眼中的光彻底黯淡下去,泪珠断了线般滚落:“哥哥他前几日被羽林军的人传唤去问话,就再没回来!府里派了好几拨人悄悄去打探,都像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了……”
     她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青凌作为公主府年轻一代唯一的男丁,也被拘走了!这分明是步步紧逼,赶尽杀绝之局!
     郁澜猛地抓住青橙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目光如炬:“听着青橙!别哭了!哭救不了外祖母,更救不了你哥!”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厉,“你今晚,收拾东西!金银细软卷起来,能带走的贴身东西收好,什么都别惊动!天亮前,我带你逃!”
     青橙止住哭泣,茫然又惊惶地抬头:“逃?去哪?”
     “去西境!找庆王!”郁澜吐出四个字。
     庆王!外祖母一母同胞的弟弟,驻守西北凉州的强藩!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也敢收留她们的地方!
     青橙的泪再次汹涌而出,这次却是带着绝望的抗拒,她用尽力气摇着头:“不!阿澜!我不走!”
     她死死抓住郁澜的衣袖,“你自己走!去找姑父!他在凉州军中还有旧部!护你一个人走脱没问题!公主府这艘船眼看就要沉了,我是船上的椽子,不能连你也拖下水!你得活!阿澜!你得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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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椽子?”郁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她双手用力捧住青橙涕泪纵横的脸,“蠢话!你记住,你是我表姐!是外祖母心头仅剩的一块肉!只要我郁澜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可能丢下你!要走一起走,要沉一起沉!别说什么拖累!我带你走,不是商量,是铁令!收拾东西!现在!”
     青橙被她眼中那股破釜沉舟的炽焰震住,所有的抗拒哽咽在喉头。
     看着郁澜决绝的眼神,她最终颤抖着点了点头,开始无声地翻动箱笼,将值钱轻便的首饰小件往一个不起眼的蓝布包袱里塞。
     当夜深得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时,两人并排躺在宽大的拔步床上。
     “阿澜……”身边青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种莫名的感伤,“你说……天下的男子,是不是都这般薄情?需要你时甜言蜜语如蜜糖,厌弃你时便如敝履……”
     她声音里浸透了深夜的寒意。
     “嗯?”郁澜闭上眼,并未深究这突如其来幽怨的指向。
     “我……我喜欢三殿下墨源。”青橙忽然近乎自语般说了出来。
     黑夜,似乎给了她袒露心事的勇气。
     郁澜瞬间睁开了眼!墨源?景仁帝膝下那位因腿疾远离朝堂争斗、素有淡泊名士之称的三皇子?!
     “那年宫宴,”青橙的声音飘忽起来,带着少女情窦初开时的羞怯和不解,“我不小心泼了点酒在他袍角上。他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我吓愣时,突然凑近,像是要帮我拂开鬓边被风缠住的珠花……”
     青橙的呼吸急促了些,“我…我感觉到他的唇,碰了一下我的耳廓!热热的……我心跳得快蹦出来!可下一秒他就变了脸,冷得像冰,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恶狠狠地说了一个字——‘滚!”
     滚?
     郁澜屏住了呼吸,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后来我来永州,公主府设宴,按礼数递过请柬给他府上。”青橙的声音低落下去,染上苦涩,“他拒了,理由千篇一律是腿疾不便。可我总觉得他那样子,不像真的超脱……”
     她顿了好久,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他那双眼睛很深,里面藏的东西,我一点都看不透。但那绝不是心向山林的眼神!阿澜你说,他是不是也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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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逃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