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成一列列纵队。每组之间,相隔约一百到两百步的距离,从土墙根下开始,如同章鱼的触须般,坚定地向外辐射开去。
马清的目光顺着这些土堆延伸的方向望去。每一座土堆的顶部都被削得异常平整,形成一个可供数人立足的平台。
他几乎能想象出当年那惨烈的景象:平台上架设着强弓劲弩,弓弦紧绷如满月,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箭手们屏息凝神,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土堆,与中央的土城遥相呼应,构成了一个层次分明、互为犄角的防御体系。
他微微仰头,闭上眼睛,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这片战场的全貌。
若从高空俯瞰,这土城连同其外围的土堆群,不正像一个顽童用炭笔在黄褐色大地上涂抹出的、略显笨拙的太阳图案吗?那中心饱经沧桑的土城,便是炽热的日核;而周围一圈圈放射状排列的土堆,便是向外迸射的、粗犷而充满力量的光芒。
十万大军!十万披坚执锐、粮草充足的雄兵!竟败给了一万据守孤城、内外交困的曹操!即使知道结局,每次想到这个悬殊的对比,马清都会在心中感叹。此时亲眼见证这并不遥远的战场,让他更加仿佛身临其境。
穿越前,官渡之战在马清的脑海里,是曹操“兴云吐雾”的英雄气和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的无能。
当马清在这个时代睁开眼睛,得知自己体内流淌的血液,竟与那个被后世嘲笑的袁本初有着紧密的联系时,一种微妙的情感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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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名状的偏向。就像看到自己家族中一个曾经辉煌却最终落魄的长辈,即使知道他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心底深处仍会涌起一丝不甘、一丝惋惜,甚至是一丝试图为其辩解的冲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就是打后勤,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袁绍他真的不懂?”马清在心底无声地叩问。
他勒紧缰绳,大鼻孔感受到了他心绪的波动,不安地甩了甩鬃毛。
马清确信袁绍是知道的。身为四世三公、坐拥河北的霸主,麾下谋士如云,怎可能不明白后勤是军队命脉的道理?他必定是知道的。
“知道却做不好,这才是袁绍最大的悲哀所在。”马清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历史的尘埃,看到了那个在高堂上犹豫不决的身影。
这悲哀,并非源于智商的低下,而是根植于他性格深处致命的软弱。那是一种优柔寡断的基因,一种缺乏雷霆手段的怯懦,一种在关键时刻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致命缺陷。
正是这种性格,让他无法真正识人——把郭图、审配这样心怀叵测或刚愎自用之徒视为心腹,却对沮授、田丰这等耿介忠贞之士心生猜忌;让他不敢在关键时刻痛下杀手,铲除异己,巩固权力;让他在官渡相持的关键节点,在是否分兵救乌巢、是否全力攻曹营的重大决策上,一次次错失良机,最终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这思绪,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瞬间将马清的思绪拉向了后世。
另一位同样被盖棺定论为失败者的形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一个同样手握重兵,同样在关键时刻优柔寡断、进退失据,最终兵败如山倒,被后人刻薄地评价为“无胆又无量”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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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官渡[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