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之兆?”
这个词,如同一块无形的冰,砸在书房的地板上。
声音不大,却让壁炉里跳动的火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艾伦的目光骤然锐利,死死地钉在说话的那个独眼老兵身上。
他没有错过,在那个词被吐出的瞬间,书房里另外几名老兵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脸上那种饱经风霜的沉稳被一种更古老的、几乎是烙印在血脉里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恐惧。
混合着敬畏的,对某种不可抗力之物的深深恐惧。
“格雷。”
艾伦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清楚,什么是‘长冬之兆?”
被称作格雷的独眼老兵,那只仅存的眼睛里浑浊一片。他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摩擦声。
他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息带着书房外渗入的阴寒,灌入肺腑,激起一阵刺痛。
“大人,这不是书上有的东西。”
格雷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这是我们这些在北境活了一辈子的老骨头,代代传下来的一个说法。”
“传说,北境的冬天是有眼睛的。每隔几十年,或者更久,凛冬女神就会睁开她的眼睛,看一看她的国度。她睁眼的那一年,就是长冬。”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回忆某种让他不愿触碰的过去。
“长冬,和我们平常过的冬天,不是一回事。”
“它不刮风,雪也下得很少。天,永远是那种灰白色的,死气沉沉。太阳挂在天上,就是个发白光的冰坨子,你看着它,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空气……空气会变得不一样。”
格雷的描述,让艾伦的血液流动速度都开始变慢。
老兵所说的每一个细节,都与他观察到的现象,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空气会割人。你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冰刀刮过你的喉咙,刺进你的肺里。骨头缝里都是疼的。”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大概七八岁,经历过一次。”
格雷的独眼,望向了摇曳的炉火,瞳孔里却没有映出半分暖色,只有一片悠远的、被痛苦浸透的灰暗。
“我的家乡,比银霜领还要靠北。一个很小的村子。”
“那一年,就是这样的天。起初,大人们只是抱怨比往年冷得早,谁也没往别处想。”
“可天一天比一天冷。村口那条河,半个月就冻得结结实实,上面能跑几千斤重的马车。”
“然后,是林子里的野兽。一窝一窝的兔子,整群整群的雪鹿,就那么僵在雪地里,成片成片的死。”
“再后来,就轮到人了。”
格雷的声音压抑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绝望的寒气。
“村里储备的柴火,一个多月就烧空了。没柴烧,人就得死。大家开始拆自家的篱笆,拆牲口棚,最后……连房梁都拆下来烧。”
“可那没用。那种冷,是钻心刺骨的,你堵不住门缝,它就从墙壁里渗进来。你就算睡在火堆边上,后背也是冰的。”
“我记得很清楚,我隔壁的邻居,阿曼叔叔一家。”
“他有两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大。”
“那天晚上,我还听见他家孩子哭,嫌冷。阿曼叔叔还在吼,说再哭就把他扔出去喂狼。”
“第二天早上,他家没动静。”
“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去敲门,手都拍红了,没人开。村里几个大人觉得不对劲,合力把门撞开。”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门一开,一股白气冒出来。”
“一家五口人,都在床上。盖着家里所有的兽皮和毯子,挤在一起。”
“就那么睡着,活生生冻成了五座冰雕。”
“他们的脸上,眉毛上,头发上,全都是白霜。表情……很安详。”
格雷闭上了他那只独眼,一道深深的皱纹刻在他满是伤疤的脸上。
“村子一百三十七口人。一个冬天过去,活下来的,不到二十个。”
“我们活下来的人,成了难民,只能一路往南逃。最后,才流落到银霜领。”
“从那以后,北境的老人就把这种天气,叫做‘长冬之兆。意思是,凛冬女神睁眼了。”
他一字一顿,仿佛这几个字有千钧之重。
“而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给它起了另一个名字。”
“我们叫它……‘寒流。”
寒流。
艾伦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个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带着科学与理性色彩的词汇,从一个满脸风霜的异世界老兵口中说出,产生了一种荒谬而又致命的重合。
这根本不是什么女神睁眼。
这是一种周期性的,毁灭性的,极端气候现象!
“这种天气,会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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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嘶哑。
这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至少三个月。”
格雷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
“而且,大人,现在这点冷,屁都算不上。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冷。”
“我记得,那一年最冷的时候,你把一壶滚开的水泼到空中,落下来的就是一蓬冰渣子。”
“人哈出的一口气,掉在地上,能摔成几块。”
嘶——
骑士队长卡斯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的脸色,已经是一片苍白。
他没有经历过那种恐怖,但光是听着格雷的描述,一股寒意就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三个月!
只会越来越冷!
这意味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掏出无敌的火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