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家的院门常年挂着把黄铜大锁，锁芯里积着厚厚的灰，像是在刻意隔绝与王家老宅的所有牵连。
那把锁是十年前特意从县城五金店买来的，老板拍着胸脯保证34;十年不生锈34;，确实如此——铜锁表面泛着冷光，锁眼却被灰尘堵得严严实实，仿佛从未有人试图打开过。
院墙内，二嫂正在晾晒刚洗好的被单。她踮起脚尖的动作依然利落，手腕上那道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那是十年前丈夫葬礼那天，她砸碎酒瓶时划伤的。
被单上的水珠滴落在水泥地上，很快被七月的烈日蒸发殆尽，就像她对王家所有的温情。
34;妈，我上学去了。34;十五岁的小倩背着书包站在堂屋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
二嫂头也不回：34;作业本都检查过了？34;
34;检查过了，绝对没有......34;小倩的声音低了下去，34;没有不该写的东西。34;
二嫂这才转过身，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女儿全身。
小倩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三年前那个雪夜的记忆突然浮现——被撕碎的作文纸像雪花般飘落，母亲尖锐的骂声刺得耳膜生疼：34;我有没有说过不准提那个老不死的？34;
34;走吧，放学直接回家。34;二嫂最终点点头，34;你姐今天回来，让她买点排骨。34;
小倩如蒙大赦，快步走向院门。经过那把黄铜大锁时，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锁上积灰被蹭掉一小块，露出底下黄澄澄的金属光泽。
34;磨蹭什么？34;二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倩慌忙收回手，书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
她想起八岁那年姐姐带回来的炒花生香气，还有滚落一地的硬币——那是她记忆中唯一一次接触34;奶奶34;这个词汇的实体。院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铜锁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十年前那个冬夜，二嫂正在给发烧的小芳喂药。丈夫刚过世三个月，她带着两个女儿搬到这座离王家老宅两里地的院子。
窗户突然被敲响，她撩开窗帘，看见婆婆佝偻的身影站在暴雪中，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裹。
34;妈，别...34;小芳挣扎着要下床。
二嫂一把按住女儿，大步走到院门前却没开锁，隔着铁栅栏冷声道：34;你来干什么？34;
老太太的眉毛上结着霜花，嘴唇冻得发紫：34;听说小芳病了，我做了件棉衣......34;
34;用不着！34;二嫂的声音比风雪更冷，34;王家不是当我们娘仨死了吗？34;
34;老二媳妇，孩子是无辜的......34;
34;滚！34;二嫂抄起墙角的扫帚砸在铁门上，34;再敢来我泼开水了！34;
老太太的身影在雪中踉跄了一下，包裹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崭新的红花棉袄。二嫂盯着那抹刺眼的红色，直到老人蹒跚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她转身回屋时，看见小芳光着脚站在堂屋，眼泪在发烧泛红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34;记住，从今往后我们没有亲戚。34;二嫂拧了把冷毛巾按在女儿额头，34;你爸死了，我们跟王家就两清了。34;
小芳的哭声被雷声淹没。那年冬天的雪特别大，盖住了地上的棉衣，也盖住了所有可能萌芽的温情。
小倩蹲在教室后排，偷偷翻看同桌的王晓雨带来的相册。照片里，满头银发的老人正拿着虎头鞋往婴儿脚上比划，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
34;我奶奶做的虎头鞋可神了，34;王晓雨压低声音，34;村里新生儿都求她做呢。34;
小倩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看清34;奶奶34;的模样。昨晚母
第148章 二嫂的生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