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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停摆的厂区(三)[1/2页]

我的春夏秋冬:人生全记 高山流水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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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怒火。可那股闷热的空气像一床浸了水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车间里特有的、混杂着木粉尘埃与机器油渍的刺鼻气味。
     鼻腔里像是钻进了无数细小的砂砾,喉咙干涩得发疼,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心情非但没有平静,反而像被投入火星的汽油桶,烦躁感噌地一下窜得更高。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操作台边缘掉漆的铁皮,铁锈的腥气顺着指甲缝钻进来。窗外的蝉鸣正处在最聒噪的时段,一声声尖锐的嘶鸣穿透紧闭的玻璃窗,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耳膜上。
     我睁开眼,目光扫过墙上那片斑驳的生产进度表,红色水笔标注的数字歪歪扭扭,像是在嘲笑这些年被蒙蔽的眼睛。
     办公桌上摊着的出库单已经被手指摩挲得发皱,我重新抓起计算器,指尖在按键上用力敲打着,塑料按键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早已紧绷的神经 —— 一吨木粉烘干后能生产一吨颗粒,这是车间墙上挂了十年的铁律,是用数百次实验数据焊死的真理。
     可现在呢?我盯着最新统计的季度报表,纸张边缘被汗水洇出了一圈深色的印记,每一个数字都在尖叫:两吨木粉,才能勉强产出一吨颗粒。
     站起身时,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噪音。我走到原料堆放区,脚踩在散落的木粉堆上,细密的粉末顺着鞋底缝隙往上钻,带来一种黏腻的痒意。
     抓起一把木粉凑近鼻尖,本该清苦的草木气息里,混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手指用力一捻,能感觉到细小的砂砾在掌心硌出的颗粒感 —— 这些伪装成木粉的砂石,就像藏在羊群里的狼,悄无声息地啃噬着公司的利润。
     仓库角落的湿度计指针顽固地指向 75%,墙角堆着的成品颗粒袋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用手一摸,冰凉的湿气顺着指缝往里钻。
     拆开一袋颗粒倒在铁板上,阳光透过高窗斜射下来,能看到水汽在光柱里蒸腾起舞。
     这些被刻意掺入的水分,像一个个隐形的漏斗,让每吨成品在过磅时都凭空多出几斤重量,却在储存过程中悄悄蒸发,只留下结块的颗粒和账面上的亏空。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些被刻意抹去的记录。财务室的旧电脑运行起来像个哮喘病人,每打开一个文件夹都要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
     翻到三年前的出库记录,某几页的打印日期明显比前后文件新了许多,墨迹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我把鼻子凑过去,能闻到淡淡的修正液气味,那是试图掩盖篡改痕迹的徒劳。
     那些被私自卖掉的成品颗粒,就像从血管里偷偷抽走的血液,让这条生产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空壳。
     想起上周和老员工老李的谈话,他递来的烟卷在指间燃出灰白的灰烬,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无奈:“你以为就这两年?前几任经理在的时候,仓库后墙的小门就没锁过。”
     那一刻,车间里轰鸣的机器声仿佛都变成了嘲讽的笑,震得我耳膜发疼。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烧红的铁色,热浪裹着粉尘从半开的窗户涌进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但我的心里却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后的清明 —— 幸亏公司决定关停这条生产线了。就像及时拔掉了一颗已经烂到根的牙齿,虽然会有短暂的阵痛,却避免了整口牙都被感染的厄运。
     那些被砂石和水分吞噬的差额,那些被暗箱操作损耗的利润,终究会随

第197章 停摆的厂区(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