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在艰涩的刻木声和念初压抑的喘息声中缓慢爬行。那道歪歪扭扭的伴行线,在汗水的浇灌下,终于紧贴着爸爸刻下的主脉骨架,延伸到了尽头——一片叶子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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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初猛地提起刻刀!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边擂鼓般狂跳。他低头看着木面上自己刚刚完成的这道伴行线——紧贴着完美的主脉,却歪斜、毛糙、深浅不一,像一条依附巨龙的、伤痕累累的小蛇。
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手腕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但这一次,他眼中没有昨日那种面对丑陋刻痕时的强烈挫败。他看着这道紧贴完美骨架的、歪扭的痕迹,小脸上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是如何在巨大的阻力下,努力让刀尖“顺”着那坚硬的骨架在走,尽管走得如此狼狈不堪。这道痕迹里,浸透了他自己的汗水,承载着他沉入“根基”后、在V形刀锋的严苛考验下,艰难维持住的那份微弱的“稳”。它依附于爸爸的完美,却真实地记录了他独自迈出的、踉跄的第一步。
他喘息着,目光从自己的伴行线移开,落在了主脉旁边一条等待刻画的、稍短一些的侧脉骨架上。
短暂的休息后,他没有放下刻刀。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气息沉入那道深红的疤痕“根”处。
刀尖,带着尚未平息的酸胀和更深的决心,悬停在侧脉骨架的起点。
手腕下沉。
刀尖触木!
阻力感再次尖锐地传来!
“嚓……”
艰涩的刻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刀尖的行进似乎……顺畅了一丝?颤抖似乎……减弱了一分?
那道沿着侧脉骨架刻下的新痕,虽然依旧稚嫩,边缘依旧毛刺,但歪斜的程度似乎减轻了!它与骨架的贴合度,似乎比刚才那条伴行线……更紧密了一些!
念初没有时间去惊喜。他全部的精神都用在对抗阻力、维持那来之不易的“顺”与“稳”上。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用力眨掉,视线模糊又清晰。手腕的酸胀感如同钝刀切割,但他咬紧牙关,努力将意念更深地沉入左手的“根”,想象着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涌出。
一条侧脉……
又一条侧脉……
再一条侧脉……
客厅里,“嚓…嚓…”的刻木声断断续续,如同一个初学乐器者不成调的练习曲。每一刀的推进都伴随着巨大的努力,每一道刻痕的完成都浸透着汗水。木面上,爸爸刻下的那副完美的银杏叶骨架脉络旁,渐渐生长出另一副由稚拙、歪斜、深浅不一、带着毛刺的刻痕组成的“伴生”脉络。它们紧贴着完美的骨架,努力地模仿着它的走向,却处处显露出初学者的笨拙与挣扎。然而,仔细看去,这些稚拙的刻痕,一条比一条更贴合骨架的走向,颤抖的幅度在艰难地减小,毛刺也在缓慢地减少——一种极其缓慢、却真实存在的进步,在汗水的浇灌下,悄然发生着。
当最后一条短小的侧脉末端被艰难刻完,念初几乎是脱力般地松开了刻刀。V形刻刀“嗒”的一声轻响落在防滑垫上。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后退一步,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滑坐下来,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鬓角和脖子流淌,浸湿了衣领。他抬起颤抖的右手,手腕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左手食指那道深红的疤痕,因持续的意念凝聚和用力,钝痛感也变得更加鲜明。
他疲惫地抬起眼,看向木面上那两副脉络——
一副是爸爸刻下的,流畅、深邃、充满沉静的力量感,如同大师笔下的工笔画。
一副是他自己刻下的,歪斜、毛糙、深浅不一,紧贴着完美骨架,像一幅初学者的、充满笨拙与汗水的临摹习作。
强烈的对比依旧刺目。
然而,念初看着自己那副稚拙的脉络,看着那从第一条伴行线到最后一条侧脉所呈现出的、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进步轨迹,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疲惫和微弱成就感的暖流,悄然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那不是完美的喜悦,而是挣扎后留下痕迹的踏实,是“根”在严苛刀锋下未曾折断的证明,是顺着自己的“纹路”,在爸爸留下的骨架旁,刻下第一片属于他自己的、歪歪扭扭却真实存在的——生命叶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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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叶脉初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