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南京路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开成一片血红,像极了旧时戏台上的油彩,浓烈而诡艳。湿漉漉的柏油路面倒映着那些闪烁的光斑,仿佛整条街都浸泡在某种温热的液体里。街角那处旧货摊依旧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罩上结着蛛网般的裂纹,灯光便如垂死之人的眼,昏沉、浑浊,却执拗地不肯熄灭。
摊主是个驼背老头,裹在一件发黑的棉袄里,像一截被遗弃在巷口的枯木。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烟丝早已发霉,却仍固执地含在唇间,仿佛那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他面前的木箱歪斜地敞着,里面堆满了锈蚀的铜器、泛黄的线装书,还有几尊面目模糊的佛像——佛像的眼睛被岁月磨平,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我本不该停留。
我是林晚,一名民俗杂志的撰稿人,专写都市怪谈。那些藏在老楼电梯里的无脸女人,午夜公交上多出的第十三个乘客,或是深巷中总在重复同一句话的收音机……我都写过。可写归写,我从不信。直到今晚。
那把铜钥,就躺在木箱最深处,被几本残破的《地藏经》半掩着,像一只沉睡百年的蛊虫,只等有人唤醒。它约莫三寸长,通体青绿,表面布满细密的铜锈,像是刚从坟土里挖出来,又像是被某种古老的仪式反复摩挲过。最诡异的是它的柄部——雕着一张闭目的人面,五官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我盯着它,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那张脸……我见过。
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梦里。连续七夜,我都梦见一个站在古井边的人,背对着我,手里握着一把钥匙。他从不回头,可我总能感觉到他在等我。而现在,这把钥匙就在我眼前,仿佛是从梦中爬出来的实体。
“这钥匙……什么来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老头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灯下泛着油光。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如炭的牙:“午夜的东西,不能白拿。三百,不讲价。”
我下意识摸了摸包。三百不算多,可直觉在尖叫:别碰它。这东西不对劲。它不属于白昼,不属于活人,不属于这个城市该有的秩序。它属于午夜,属于遗忘的角落,属于那些被封印的记忆。
我转身欲走。
雨丝重新飘落,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可就在我抬脚的瞬间,老头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它等你很久了。”
我猛地回头。
他却已低头整理货物,动作缓慢而机械,仿佛刚才那句话从未出口。煤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那一瞬,我竟觉得他的侧脸,与那铜钥上的人面,有几分相似。
我鬼使神差地掏出三百元,纸币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发软。老头接过钱,没数,直接塞进怀里,连钥匙都没递给我——它就那样静静躺在箱底,仿佛自己跳进了我的手心。
回家的路上,雨越下越大。我紧紧攥着钥匙,掌心竟渗出冷汗。钥匙很凉,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可更奇怪的是,它似乎在微微搏动,像一颗沉
第160章 ∶午夜铜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