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路灯昏黄,拉长我的影子,像一条通往地狱的引路绳。我凭着记忆穿行在巷弄之间,心跳随着脚步加快。终于,在子时二刻,我站在了那堵墙前。
风忽然停了。
我抬头,铜铃就在那里,静静悬挂在门楣上,锈迹斑斑,却泛着幽幽青光,像是活物在呼吸。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
“叮——”
第一声铃响,划破死寂。风,真的停了。连树叶都不再晃动,整个世界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止。
“叮——”
第二声,街灯一盏接一盏熄灭。不是跳闸,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吞掉。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唯有当铺门前那盏灯笼,幽幽亮起,火光却是绿色的。
“叮——”
第三声,门,缓缓开启。
没有吱呀声,没有风,门就那样无声地敞开了,像一张沉默的嘴。
门内没有老者,没有柜台,只有一盏绿灯悬在半空,摇曳不定。灯光下,地面有一行湿脚印,从门外一直延伸进深处。脚印很小,是孩童的尺寸,每一步都带着水渍,像是刚从雨中走来。
我咬牙,迈步进去。
长廊幽深,两侧墙上挂满相框,密密麻麻,像墓碑林立。我走近一看,浑身发寒——每一张照片,都是我。
童年在院子里荡秋千,少年在教室写作业,工作后第一次领工资,恋爱时和男友在海边拥抱……可奇怪的是,每张照片里的我,脸都在逐渐模糊。越靠近走廊尽头,我的面容就越发不清,最后只剩下一个轮廓,像被橡皮擦一点点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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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快脚步,心跳如雷。
尽头是一扇木门,漆黑如墨,门上刻着四个字:壬戌·七。
壬戌年,是我出生的年份。七,是母亲去世的日期。
我推门而入。
房间极小,四壁空荡,唯有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正是《典当录》。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而最上方,赫然写着:
林晚之母,典当记忆七段,魂魄封存,待赎。
我颤抖着翻页,下一刻,血液几乎凝固。
书页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母亲抱着幼年的我,笑得温柔。可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
“赎魂之法,唯有一途:以子代母,以存在换存在。若铃响三声,门开之后,汝入此廊,即已签下契约。魂归之时,汝将不存——无人记得,无人知晓,如从未出生。”
我愣在原地,冷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原来……从我踏入当铺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不是我在救她,是她一直在等我来,完成这场献祭。
我忽然想起那些模糊的照片——那不是记忆的流失,是我的“存在”正在被抹除。每一次铃响,每一步脚印,都是我在走向虚无。
可就在这时,书页无风自动,翻到最后一页。
一行新字浮现:
“林晚,你来了。”
字迹,竟是母亲的笔迹。
我泪如雨下。
门外,风又起。
铜铃,再度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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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铜铃招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