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坐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背对着我，轻轻哼着童谣。我走近，她缓缓回头——是瓷偶的脸。她咧嘴一笑，井水突然翻涌，无数双小手从井中伸出，抓向我的脚踝。
我惊醒，发现枕头湿了一片，不知是汗还是泪。
我开始查资料。翻遍民俗志、地方志，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南岭异闻录》中找到线索。书中记载，民国年间，某村有一户人家，女儿夭折，父母悲痛欲绝，请匠人以女儿生前模样烧制瓷偶，供于家中。起初一切正常，可数月后，家中频频失窃，鸡犬无故暴毙，夜夜有孩童哭声。后请道士查看，方知瓷偶被孤魂附体，借瓷身还阳，夜间游走觅食——食的，是活人的“魂气”。
书页上还附有一张模糊的插图：一个红肚兜瓷偶，脚下印着泥脚印，井口隐约可见。
我浑身发抖，几乎拿不住书。
难道，外婆带回的，正是这样的东西？
我盯着瓷偶，忽然注意到它脚底。那原本光滑的瓷底，竟有一圈极细的刻痕，像是符咒，又像名字。我找来放大镜，勉强辨认出几个字：“林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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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小名。
外婆从不叫我这个，只有她知道。
我脑中轰然炸响。难道……这瓷偶，是以我为原型烧制的？可我从未夭折，我活得好好的。
除非——
除非，这瓷偶承载的，是另一个“我”。
一个本该死去的我。
民间有说法：双生胎，一魂二体，若其一夭折，另一人便易被亡魂纠缠。我出生时，母亲难产，医生曾说，我本有个双胞胎妹妹，但她胎死腹中，未及见光。
难道，这瓷偶，是为她而制？
而她，从未真正离开。
那一夜，我又听见了“哒、哒”声。
这次，声音来自衣柜。
我躺在床上，不敢动，不敢睁眼。可我能感觉到，它就在我房间，缓缓移动。然后，床沿微微下陷，像是有人坐了上来。
“主人……”那声音又来了，贴着我的耳朵，“你闻到了吗？土的味道……我从井里爬上来，走了很远……就为了见你。”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尖叫。
“你睡着的时候，我会轻轻咬你一口，吸一点魂气……你不疼的，就像蚊子叮。可你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虚弱，梦会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你醒不来。”
我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瓷偶就趴在我胸口，脸离我不到一寸。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
“姐姐……”它轻声说，“换我活，好不好？”
我用尽全身力气掀开它，翻身下床，冲向书架，抓起瓷偶就要往地上摔。
可就在举起的瞬间，它忽然开口，声音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哭腔：“别摔我……我是小晚啊……外婆说，你会疼我的……”
我的手僵住了。
那是我小时候的声音。
泪水瞬间涌出。我跪在地上，瓷偶捧在手中，颤抖着问：“你……真的是我妹妹？”
它不答，只是笑，笑得越来越宽，嘴角几乎撕裂整张脸。
我终于崩溃，冲进厨房，翻出一把菜刀，发誓要毁了它。可当我回到房间，书架空了。
瓷偶不见了。
我疯狂翻找，衣柜、床底、卫生间……最后，我在浴室镜前停下。
镜中，我穿着红肚兜，背对着我，赤脚站在瓷砖上，脚底沾满湿泥。
而镜中的“我”，缓缓转过头，咧嘴一笑。
“哒、哒”声，从我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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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偶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