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陵将启。
天未亮,霜色如银,覆在千级石阶之上。
晨雾缭绕间,九重仪仗缓缓列开,旌旗猎猎,铜铃轻响。
百官身着朝服,肃穆而行,脚步踏在青石板上,整齐得如同军阵压境。
今日是天子亲祭先帝之日,举国瞩目,礼乐齐备,连宫外百姓都跪伏道旁,焚香祷告。
可就在神道尽头,一道身影静静伫立。
她一袭玄衣,披风未掩住腰间佩刀,发髻高挽,仅用一根铁簪束起,眉目如刃,目光如炬。
她身后,三十七名老少不一的男女低头肃立,皆着粗布素衣,面容枯槁,却脊背挺直,仿佛历经风雪而不倒的残松。
麴云凰。
她回来了。
手中那枚赤金鸾鸟帅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仿佛凝聚了半生血泪、万里山河的重量。
礼官见状,疾步上前,声音冷厉:“何人擅闯皇陵禁地?速速退下!此乃国之大祀,岂容外人搅扰?”
麴云凰不语,只抬手一掷。
“铛——!”
帅印落地,正正落在祭台中央,印面朝天,鸾鸟展翅,双目如电,仿佛穿透千年尘埃,直视九重宫阙。
刹那间,天地一静。
紧接着,九鼎齐鸣!
自皇陵深处,那九尊镇国铜鼎竟无风自动,嗡鸣之声由低转高,层层叠叠,如潮水奔涌,震得众人耳膜生痛,心头剧跳。
守陵铁卫本是森严不动,此刻却齐刷刷单膝跪地,铁甲撞地,声如雷落。
他们低首,右手抚胸,齐声低喝:“帅在。”
不是拜君,不是迎圣,而是——迎帅。
三十七年前,赤焰军奉命守陵,掌帅印者可调九鼎守陵卫,此为先帝亲赐铁律,藏于史册,无人敢提。
可今日,印现,鼎鸣,礼不可违,命不可逆!
百官骇然回首,只见那女子立于风中,不动如山,仿佛不是来求一个名分,而是来——讨一个天道公理。
皇帝立于高台,龙袍未动,脸色却已铁青。
他死死盯着那枚帅印,喉结滚动,似有千钧压心。
他知道那印是真的,先帝亲铸,龙血淬火,天下仅此一枚。
可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由一个“死人之女”执掌!
“继续祭礼。”他咬牙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莫因外物,乱我大典。”
乐声再起,香炉升烟,看似恢复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就在焚香将尽、祝文将诵之际,一道清朗之声骤然划破寂静——
“臣,牛俊逸,有先帝遗诏副本,呈于天下!”
众人惊望,只见一名青衫公子缓步出列,玉冠束发,眉目如画,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帛书,封泥完好,玺印清晰。
他立于祭台中央,声如洪钟:“先帝临终前七日,密召守灯人入宫,亲立遗诏:‘朕女昭宁,聪慧果决,承朕志,掌国器,可继大统,以安社稷。此诏本藏于皇陵地宫‘音核之下,由守灯人世代守护。今,昭宁公主归位,赤金帅印为证,遗诏为凭——尔等,当伏首称臣!”
话音未落,满场哗然!
“荒谬!”丞相怒极拍案,“先帝驾崩时,昭宁公主早已随父兄死于边关!此女来历不明,竟敢冒认皇嗣?此乃大逆不道,欺君之罪!来人——拿下!”
御林军应声而动,刀出半寸,直指牛俊逸咽喉。
可就在此刻,神道两侧的古柏之后,数十道黑影无声现身。
他们蒙面覆布,手持无锋旧刃,刀身锈迹斑斑,却是赤焰军当年出征时的制式短刀。
为首一人,披甲残破,肩扛断旗,正是韩烈。
他一步踏出,声如雷霆:“我们不是来夺位的——是来还债的!”
“你们欠先帝的忠魂未安,欠赤焰军三万将士的血不白流,欠这天下一个清明!”
“今日,我们不求封赏,不求权位——只求一句:公道何在!”
人墙列阵,刀锋向天,竟无一人退后。
朝臣震怖,御林军迟疑,连皇帝也微微晃神。
而就在这死寂之中——
“咚——!咚——!咚——!”
皇陵地宫方向,钟声再起!
不再是诡异阴森的幻音,而是七道苍老浑厚的撞击之声,由七名白发老者合力撞响。
他们身穿褪色祭官袍,跪于钟前,泪流满面,口中喃喃:“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钟声浩荡,穿透云霄,竟在余音中隐隐夹杂一段古老军歌:
“灯不灭,火不熄,赤焰照山河……
帅旗在,魂不散,忠骨镇九幽!”
刹那间,那三十七名遗族猛然抬头,纷纷伸手,撕开发髻——
额上赫然烙着一个“灯”字,深深刻入骨肉,血痕犹新!
“帅在!”第
第341章 退位诏还没写,龙椅先塌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