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春城染着滇池的湿气,唐城墙根的三角梅开得泼辣。
晨雾未散时,七十二岁的宋罗氏老太已拄着湘妃竹杖立在垂花门下,青缎袄襟斜别着,头上梳着“胜利卷头”的时髦发型。
老太太的脸色红润,看得出来神情比昨日还神清气爽。
正屋里的正厅条案上供着鎏金祖先牌位,两侧却突兀地贴着《义勇军进行曲》油印谱。
穿将校呢的宋广生,正给十三岁宋志的侄儿宋学斌,讲解飞虎队航线图,孩子指尖划过黄河北岸的铅笔痕迹,与茶烟在玻璃罩灯上氤成一片。
宋广生已经学成归来,被分配在呈贡山工厂区保安训练基地,成为呈贡山保安旅后勤中校。
宋宝琴的貂皮披肩搭在太师椅扶手上,她的留声机里周璇的《天涯歌女》声里,忽然混进后厨帮工姑娘们学唱《游击队之歌》的破调儿。
宋文琴自从大爷爷一家迁来,就失去了联系。而宋玉琴已经结婚生子,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结婚对象,竟然是沐房仕,这个居功自傲的家伙,这个选择难以理解。
穿阴丹士林布的医生姐姐,忙捂住小侄女的宋文馨的嘴,却见孩子不知何时把宋广生的军帽扣在了摇钱树盆景上。
大姐宋明结婚多年,终于到春城生下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已经四岁,小儿子一岁,张教授高兴极了。
当照相馆师傅支起笨重的湿版相机,突然传来防空演习的锣响。
穿学生装的宋文馨迅速从妆奁底层抽出星条旗——这是米国传教士送的布料——眨眼间罩住了太奶奶咸丰年间的紫檀顶箱柜。
深秋的春城,晨雾尚未散去,近日楼下的石板路上已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宋家大院的天井里,八仙桌被护卫们移到了正堂前檐廊下,青砖地上铺着新晒的谷垫,散发着阳光的余温?。
宋文阁也很稀少的身着笔挺的中山装,与长衫加身的大爷爷宋大栓并肩而立,身后檐廊的雕花木格窗棂上,还残留着昨夜雨水冲刷过的水痕?。
第三排中央裹着帕子的妇人,正是有些害羞的叶婉莹,而宋罗氏怀里的重孙儿宋一飞脖颈上挂着银锁——那是太奶奶在黄龙寺求来的护身符?。
右侧穿学生装的少女悄悄攥着裙角,袖口露出半截成都战时学校颁发的徽章,镜头外还能听见她与表兄争论联大新开课程的小声絮语?。
背景里文庙直街的银杏叶已染成金黄,透过敞开的垂花门,隐约可见街上拉着客的人力车夫和挎着藤筐卖石榴的小贩?。
快门按下时,角落里戴眼镜的士绅突然抬手扶了下镜框,这个动作让收藏的《武林旧事》线装书滑落到石阶上。
书页翻开的瞬间,正好捕捉到1940年秋日特有的澄澈天光——那是在滇缅公路运输线上奔波了整年的光影,此刻终于在这座高原城市的褶皱里停驻片刻?。
昨夜里的欢聚,使得此时的宋
第347章 家庭温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