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宫的琉璃瓦在春日阳光下泛着冷光,御书房的窗棂蒙着一层薄灰 —— 四十岁的李谅祚坐在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一枚旧玉佩,玉上刻着的 “苏” 字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就像他对大启那段时光的记忆,只剩零碎的影子。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将玉佩塞进袖中,脊背微微绷紧,像只受惊的困兽。
没臧太后穿着绣金黑袍,身后跟着捧着凤冠霞帔的宫女,缓步走了进来。衣摆扫过青砖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她目光扫过李谅祚苍白的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儿,看看这凤冠。你舅舅寻了半年,才从西域带回这整块红宝石,等你与表妹成婚,也算全了咱们没臧家的体面。”
首饰盒被推到面前,红宝石的光刺得李谅祚眯起眼。他攥紧袖中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母后,这婚…… 我不能结。”
“不能结?” 没臧太后走到他身边,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李谅祚的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母亲对视 —— 十年软禁,早已磨掉了他当年在大启游历的锐气,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怯懦。“你忘了十年前是谁把你从大启‘接回来的?” 太后的指甲掐进他的下颌,“若不是说你父王病重,你怎会乖乖跟着回来?这十年,你在这宫里吃穿不愁,难道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李谅祚的喉咙动了动,想说当年他是被侍卫绑回来的,想说这十年他连宫门都没踏出过半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辩解:“我把表妹当亲妹妹,而且…… 我心里还有人。” 他想起十年前在大启,苏南星教他识草药时的温柔,想起两人在花灯下的约定,可这些记忆,如今只剩苦涩 —— 他连给她传封信的机会都没有。
“心里有人?” 没臧太后冷笑一声,松开手,随手将首饰盒扫到地上,凤冠上的珠子滚落一地,“是那个大启的女子?李谅祚,你别忘了,你是李元昊仅剩的血脉!当年李宁令哥弑父伏诛,若不是我压着宗室,你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急切,“这十年我把你养在宫里,不是让你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你舅舅手握兵权,朝堂上谁不看他的脸色?你不娶他的女儿,咱们母子俩迟早要被他害死!”
李谅祚蜷缩在椅子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 —— 十年前他刚被软禁时,曾试图反抗,可每次都被侍卫拖回寝宫,连饭都没得吃。久而久之,他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了。“可…… 可百姓们怎么办?” 他小声嘟囔着,试图找个借口,“若是舅舅作乱,西凉会乱的。”
“所以才要你联姻!” 没臧太后俯身,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皱起眉头,“你娶了表妹,你舅舅就成了皇亲国戚,他才会帮你稳住朝局!去年冬天雪灾,百姓们跪在宫门外求粮,是谁让你舅舅开仓放粮的?是我!若不是我,你早就成了百姓口中的昏君!” 她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一丝哀求,“皇儿,母后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是出事,母后也活不成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母后,答应这门婚事,好不好?”
李谅祚的眼眶红了。他看着母亲鬓边的白发,想起十年前她还没这么苍老,想起每次他生病,都是母亲亲自守在床边。可他又想起苏南星,想起那个还在大启等着他的女子。心里的挣扎像针一样扎着他,可最终,还是软弱占了上风 ——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敢在大启四处游历的 “阿谅”,而是被软禁十年、连自己都护不住的傀儡皇帝。
“我……” 他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答应。”
没臧太后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拿起凤冠上的红宝石簪子,轻轻插在李谅祚的发髻上:“这才是我的好皇儿。等你成婚了,母后就跟你舅舅说,让他把部分兵权交还给你,好不好?”
李谅祚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四十岁的年纪,脸上却没有半点英气,只有长期软禁留下的苍白与怯懦。簪子上的红宝石映得他脸色难看,像个被人摆布的木偶。
殿外传来宫女通报的声音,说没藏讹庞已经到了宫门外。没臧太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跟你舅舅说你同意了。记住,别乱说话。”
李谅祚慢慢站起身,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他走到殿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御书房 —— 书架最底层,藏着他十年前偷偷画的苏南星的画像,画纸早已泛黄,边角卷起。阳光从殿外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永远无法挣脱的锁链。
没藏讹庞看到李谅祚出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陛下想通了?”
李谅祚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袖中的玉佩,声音带着颤抖:“舅舅,成婚的日子…… 你定吧。”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玉佩硌得生疼,可这疼痛,却远不及心里的绝望 —— 他知道,从他点头的那一刻起,他不仅彻底失去了去找苏南星的可能,更会永远被困在这冰冷的王宫,做一辈子母亲和舅舅手里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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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藏讹庞笑得更得意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放心,舅舅定会给你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李谅祚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宫墙。墙外的桃花开得正艳,像极了十年前在大启看到的桃花,可他却觉得,这春天的阳光,比冬天的雪还要冷。他想起苏南星曾说 “阿谅,你要活得自由些”,可如今,他连选择自己妻子的权利都没有,又谈何自由呢
西凉都城的春日被一片红绸裹得严实。从王宫正门到内城朱雀街,数里长的街道两侧插满了绣着狼图腾的旌旗,红绸缠绕着每一根灯柱,连街边商铺的屋檐下都挂满了鎏金灯笼。婚期定在三月十六,据钦天监说这是 “百年难遇的嫁娶吉日”,可没人知道,这日子是没臧讹庞连夜让人改的 —— 他要赶在宗室反应过来前,将这场联姻彻底坐实。
王宫大殿内,檀香与蜜蜡的香气混在一起,飘得满殿都是。殿中铺着从西域运来的波斯地毯,红毯从殿门一直铺到高台上的王座前,两侧摆着十六对鎏金宫灯,灯影摇曳,映得满殿金碧辉煌。文武百官穿着朝服,按品级分列两侧,宗室长老们虽面带凝重,却也不得不跟着躬身道贺 —— 没臧讹庞的禁军早已守住了宫门,明眼人都知道,这场婚礼,容不得半点反对。
巳时三刻,礼乐声突然炸响。十二名身披金甲的禁军开路,后面跟着八抬大轿,轿帘绣着百鸟朝凤,四角挂着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没臧青雪穿着大红嫁衣,头戴镶嵌着红宝石的凤冠,脸上盖着红盖头,由没臧讹庞亲自扶着,一步步踏上红毯。她的脚步有些虚浮,盖头下的嘴角却绷得很紧 —— 她比谁都清楚,这场婚礼,不过是舅舅和母亲巩固权力的棋子。
高台上,没臧太后坐在李谅祚身边,穿着绣金黑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珍珠。她看似在欣赏婚礼仪式,余光却始终盯着殿下的没臧讹庞。当没臧讹庞扶着没臧青雪走到殿中时,她微微颔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都安排好了?”
没臧讹庞躬身行礼,目光扫过两侧的宗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放心,禁军已接管了内城守卫,宗室那边也派人盯着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等婚礼结束,就请陛下下旨,封青雪为后,再把羽林军的兵权交给我 —— 到时候,整个西凉,就没人能跟咱们作对了。”
没臧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李谅祚。四十岁的李谅祚穿着大红龙袍,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的红毯,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 —— 那是当年苏南星给他的,如今却被红绸裹住,硌得他掌心生疼。当礼乐声达到高潮时,他甚至没听见司仪喊 “夫妻对拜”,
第744章 逼婚表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