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鸣。视野，在无数道紧张到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注视下，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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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显露的，是那片区域的地面——不，那里已经没有地面。只有一个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巨大圆形坑洞，边缘流淌着熔岩。然后，烟尘渐稀。
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在那巨大坑洞的上方，毫发无损。
依旧是那翻滚不息、浓稠如墨的黑气包裹着模糊的轮廓。那身残破的、布满古老血污与刀痕的甲胄，甚至连一丝尘埃都未曾沾染。那些在爆炸中疯狂肆虐的空间碎片和能量乱流，在靠近他身周丈许范围时，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障，悄无声息地湮灭、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死寂。比爆炸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扼住了整个战场。一千名至尊仙，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和魂魄，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彻底停滞。脸上刚刚因燃烧本源而涌起的病态红晕，刹那间褪尽，只剩下一种彻底的、深入骨髓的惨白和茫然。瞳孔放大，倒映着那个纹丝不动的黑影，仿佛看到了宇宙终结的图景。
“呵……”一声低沉、沙哑，仿佛两块粗糙的太古神石摩擦发出的轻笑，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瞬间冻结了所有血液，抽干了所有温度。它并非刻意的嘲讽，更像是一种……一种看到尘埃试图撼动山岳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近乎本能的漠然与无趣。
伴随着这声轻笑，那黑气笼罩的身影，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一只覆盖着同样残破、布满诡异暗红纹路臂甲的手，从翻涌的黑气中缓缓抬起。动作随意、舒缓，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只是要拂去眼前并不存在的尘埃。
然而，就在那只手抬起的瞬间，整个时空的法则，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仙武大陆稳固的空间结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以那只手掌为中心，骤然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漆黑如墨的空间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光线被彻底吞噬，声音被彻底湮灭，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大地无声地向下塌陷、粉碎，化为比最细微的粉尘还要渺小的粒子流。战场边缘，几座在先前爆炸中侥幸残留半截的山峰，被这涟漪无声地扫过，瞬间便如沙堡般彻底瓦解、消散，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退！”叶凡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混沌元力疯狂爆发，试图撑开护罩。但已经迟了！
那只抬起的手掌，朝着前方虚空，极其随意地、轻轻一推。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光影。只有一股如墨般粘稠、沉重、散发着终结万物气息的漆黑洪流，从那掌心无声无息地奔涌而出！
这黑气洪流甫一出现，便展现出令人绝望的吞噬同化之力。它所经之处，空间本身如同被泼了浓酸的白纸，迅速消融、瓦解，被同化为洪流的一部分，使其体积和威势疯狂暴涨！空气中弥漫的烟尘、飞溅的熔岩、破碎的法则碎片、乃至那些还在挣扎闪烁的至尊仙残余护体灵光……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一旦被这黑气洪流触及，便如同冰雪投入熔炉，瞬间消融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洪流过处，只留下一条不断拓宽的、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通道！
“龙飞凤舞！”一声混杂着恐惧与最后疯狂的呐喊从千仙阵中响起。是那位古铜肤色的至尊仙，他双目赤红，燃烧着最后的血勇。这是绝望中的本能反应，是千名至尊仙在灭顶之灾前唯一能做的挣扎。
残存的、稀薄的仙元被疯狂榨取出来，勉强在千仙阵前方再次凝聚出一龙一凤的虚影。然而，这虚影黯淡飘摇，如同风中残烛，与之前那毁天灭地的龙凤神形相比，孱弱得可怜。它们悲鸣着，迎向那吞噬一切的漆黑洪流。
螳臂当车！
漆黑洪流无声地漫卷而过。那黯淡的龙影凤形，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连一刹那的阻碍都未能形成，瞬间便被淹没、吞噬、同化得干干净净。洪流甚至没有因此产生一丝一毫的迟滞。
紧接着，便是那千名至尊仙组成的阵线！
“不——！”凄厉绝望的惨叫此起彼伏，瞬间又被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彻底淹没。
黑气洪流撞上了千仙阵。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琉璃同时被碾碎的“咔嚓”声密集响起。那是千名至尊仙联手布下的、足以抵挡星辰撞击的联合防御仙罡，如同纸糊般脆弱地碎裂、瓦解、消散。
恐怖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叠加在一起轰然砸落，毫无花哨地作用在每一位至尊仙身上！
噗！噗！噗！噗！
密集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肉体爆裂声连成一片！血雾，瞬间在千仙阵的位置炸开，浓郁得化不开，如同下了一场猩红的暴雨！无数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法宝碎片，在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风暴中狂乱飞舞！
一千名代表着仙武大陆巅峰力量的至尊仙，如同狂风暴雨中枯败的落叶，又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手狠狠扫过的蝼蚁群，毫无反抗之力地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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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惨烈到了极致。
一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仙尊，半个身子直接爆成了血雾，剩下的残躯如同破麻袋般翻滚着砸向远方一座熔岩之山，轰然嵌入滚烫的岩壁，瞬间被高温熔岩吞噬，只留下一缕青烟和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嚎。
一位身材魁梧、以肉身强横着称的巨灵至尊，他赖以成名的、堪比神金的巨灵神躯，此刻像脆弱的陶器一样寸寸龟裂、崩解。他倒飞的过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大腿、甚至胸膛，一块块地脱离主体，在狂暴的力量乱流中化为齑粉，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茫然，最终整个身躯彻底爆散。
“我的‘万劫不灭盾！首付三百年修为才……”一个圆脸胖修士发出心胆俱裂的惨嚎，他身前祭出的那面流光溢彩、号称能挡万劫的巨盾，连一个呼吸都没撑住，就在黑气洪流前无声无息地消融了。他本人则像一个被狠狠踢飞的皮球，打着旋儿撞碎了远处三座巨大的浮空岛屿残骸，深深嵌入第四座山峰的岩层深处，生死不知。
“呃啊——！”一位风姿绰约、气质清冷如月的女仙尊，护身仙绫寸寸断裂，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仙衣。她像一片凋零的玉兰花瓣，被无法抗拒的巨力裹挟着，狠狠撞在一处布满空间裂缝的悬崖上。刺啦！空间裂缝如同贪婪的恶兽之口，瞬间将她一条小腿齐根切断！断口处空间乱流疯狂侵蚀，鲜血狂喷。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残躯继续不受控制地向后翻滚。
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又如被顽童随手扫落的棋子，千名至尊仙的身影化作一道道凄厉的抛物线，拖曳着刺目的血光和破碎的灵光，向着战场各个方向，不受控制地、狂暴地倒射出去！他们撞击在残存的山体上，山体崩塌；砸入沸腾的熔岩湖中，岩浆四溅；撞进扭曲的空间裂缝里，生死不明；更有甚者，直接飞出了视线的尽头，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久久回荡的破空尖啸和一路洒落的猩红轨迹。
天空，下起了真正的血雨。残肢、内脏碎片、破碎的法宝残片混合着粘稠的血浆，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滚烫的熔岩和深坑中，发出嗤嗤的声响，腾起一阵阵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焦糊烟雾。整个战场中心区域，瞬间化为一片修罗血狱，刺鼻的铁锈味和内脏的腥臊气息浓烈得令人作呕。
残存的、未被波及的联盟修士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大小便失禁者比比皆是。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如同神明般的至尊仙们，此刻如同破烂玩偶般被随意扫飞、撕碎，心中那点仅存的斗志和希望，彻底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绝望和麻木。
叶凡的身影在狂暴的冲击波中剧烈摇晃，混沌元力护罩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强行稳住身形，脸色苍白如雪，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金色仙血。他死死盯着那依旧悬浮在巨大坑洞上方、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的黑气身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悸。这惊悸并非完全源于对绝对力量的恐惧，更源于一种认知上的颠覆——仙道之巅，在这存在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那翻涌不息、如同活物般的浓稠黑气深处，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那不是眼睛，更像是两轮沉沦在无尽血海深渊中的、冰冷无情的冥日。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亡魂在深渊最底层共同嘶鸣的声音，穿透了血雨腥风，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俯瞰尘埃的漠然：
“不过是些……碍眼的尘埃。”
声音不大，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尘埃……仙武大陆倾尽全力、燃烧本源祭出的巅峰力量，千名至尊仙的舍命一击，在这位存在的眼中，仅仅等同于……尘埃？
叶凡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金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他死死盯着那两点猩红的冥日，混沌元力在体内疯狂奔涌、压缩，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被逼入绝境后，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力量在孕育。
那翻涌的黑气，如同亘古的永夜，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开始向着叶凡所屹立的方向，无声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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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一千至尊仙皆不是对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