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谁在轻轻叹气,又像是松了口气。
……
一小时前
瀑布撞击青石的轰鸣里,墨韵盘膝而坐的身影突然动了。
不是被水流砸得摇晃,是他自己睁开了眼。
瞳孔里映着水帘翻涌的白,那些反复撕扯他的画面——白糖最后释然的笑、混沌炸开时的黑、竹楼里母亲鬓角的白、墨紫腕间磕坏的玉镯——突然像被无形的线串了起来,在脑海深处猛地绷直。
“嗡——”
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不是痛,是骤然清明的豁亮。
他一直以为自己困在“失去”里,困在亲手终结同伴的愧疚里,可此刻才惊觉,那愧疚底下藏着更深的疑团:
为什么偏偏是白糖?为什么他的韵力里总藏着说不清的混沌气?为什么每次战斗到最后,他身上总会泛起那种连净化都无法彻底消除的微光?
就像此刻,水帘的水珠在他眼前炸开,每一滴里都晃着白糖的影子——抢鱼干时的狡黠,护着同伴时的倔强,还有最后那句没说完的“其实我……”
“原来如此。”
墨韵低声自语,指尖的韵力突然失控般暴涨。
淡蓝色的光不再是防御的屏障,反而像活过来的藤蔓,顺着水流往上攀,在崖顶聚成一团刺眼的光。
他一直用疼痛压制的,从来不是悲伤,是不敢深究的真相——白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带着猫土的悖论。
他是驱散混沌的光,却又藏着混沌的根;是同伴,却又像个随时会碎裂的幻梦。
“轰隆!”
积蓄到极致的韵力猛地炸开,水帘被硬生生劈成两半。
不是粗暴的撕裂,是带着某种和解的分开,水流顺着光的边缘往下淌,在他身后织成两道晶莹的帘幕。
墨韵站起身,衣袍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可周身的气息变了——之前的沉郁像被这场爆发涤荡干净,只剩下一种近乎冷冽的清醒。
他迈步走出被劈开的水帘,赤脚踩在湿漉漉的青石上,每一步都带着韵力的余波,震得地面的水洼轻轻发颤。
山道上的晨雾被他身上的光推开,露出通往东边山坡的小径,那片埋着白糖的草地,此刻正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边。
土堆上的竹片还插在那里,鱼干的烙印被晒得发亮,两只白蝴蝶早就飞走了,只剩几片沾着露水的草叶,贴在新翻的泥土上。
墨韵在土堆前站定,没有蹲下身,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截竹片,像在跟空气里某个看不见的身影对话。
“白糖,”
他开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哽咽,只有一种近乎平淡的陈述,
“我好像……有点懂了。”
风卷着草叶擦过他的脚踝,像谁在用尾巴轻轻扫他,这一次,墨韵没有低头。
“你总说要做最厉害的京剧猫,可你身上的气,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爆发后的刺痛,
“他们说你是希望,其实你更像个提醒——猫土的平衡,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就像他自己,明明是守护的一方,却亲手埋葬了同伴;
明明该憎恨混沌,却在白糖最后的眼神里,看到了混沌与韵力共存的可能。
“他们说你是异类,是不该存在的猫。”
墨韵的目光落在竹片上,指尖泛起淡蓝色的光,轻轻抚过那个歪歪扭扭的鱼干,
“或许他们是对的。可猫土不该存在的,又何止你一个?”
他想起母亲藏在药箱里的旧伤药,那是十年前对抗混沌时留下的,药瓶上刻着的符号,与白糖偶尔失控时溢出的气息惊人地相似;
想起绒嬷嬷夜里祈祷时念的口诀,夹杂着几句不属于京剧猫教义的古老语言;
甚至想起自己的韵力,每次净化混沌时,总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在触碰某种被遗忘的根源。
“你不是反派,我也不是绝对的正派。”
墨韵笑了笑,那笑意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释然,
“我们都只是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地找答案而已。”
朝阳越升越高,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覆在那片新土上,像在给那个小小的土堆遮阴。
他能想象出白糖此刻的样子,大概会叼着鱼干跳起来,爪子拍着他的肩膀喊“墨韵你终于开窍啦”,然后吧唧着嘴把鱼干塞给他一半。
“以前总觉得,守护就是把所有危险挡在外面。”
墨韵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怀念,
“现在才明白,有时候放手,承认那些‘不该存在的存在,才是最难的守护。”
他转身时,衣袍带起一阵风,吹得竹片轻轻摇晃。
土堆上的草叶被风卷走,露出底下几粒新冒的草芽,嫩得像白糖刚出生时的绒毛。
“我得回去了。”墨韵最后望了眼那截竹片,
“竹楼里还有人等着,她们比我更需要一个往前走的理由。”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对了,班主婆婆还在咚锵镇等着我们回去汇报。那次你偷偷把镇口的鱼干摊掀了,害我替你挨了顿骂——这次回去,我会跟她说是我没看好你,也会跟她说……”
他的声音顿了顿,风里传来远处瀑布重新合拢的轰鸣,像谁在轻轻应了一声。
“……也会跟她说,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
墨韵转身往山道走去,淡蓝色的韵力在他身后缓缓散开,像给那片草地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
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走出去很远之后,他仿佛还能听见身后有谁吧唧嘴的声音,清脆得像草叶上的露珠摔碎在泥土里。
东边山坡的风还在吹,竹片上的鱼干烙印被晒得发烫,像是在替某个没能说出口的名字,悄悄应着这声迟来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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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答案是什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