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闩在林树君掌心沁出冷汗,抓挠声一下比一下急,像小猫爪子在挠他神经。
他盯着门板上晃动的树影,喉结滚动两下——三天前小黑突然失踪时,他蹲在巷口喊到嗓子哑,此刻这声音说不上是惊喜还是不安。
34;衣衣,你往后退。34;他压着声音叮嘱,右手仍攥着弹簧刀,左手慢慢抬起门闩。
34;咔嗒34;一声,门刚开条缝,一团黑毛就34;嗖34;地挤进来,带得他踉跄两步。
小黑甩了甩沾着雨珠的耳朵,前爪在青石板上扒拉两下,偏头斜睨他,喉咙里发出短促的34;喵34;,像是在抱怨他开门太慢。
林树君这才注意到它嘴里叼着个东西——尺把长的纸扎人,红绸做的衣裳被雨水泡得褪色,纸糊的脸皱成一团,只剩两颗玻璃珠眼睛还泛着贼光。
34;你从哪叼来的?34;他蹲下身要接,小黑却把脑袋往后缩了缩,尾巴尖扫过他手背,凉丝丝的。
直到他摸出兜里最后半块鱼干,小黑才松口,纸扎人34;啪嗒34;掉在他掌心,带着股霉味混着香火气。
衣衣凑过来看,小手指戳了戳纸扎人的胳膊:34;树君哥,这像...像庙里烧的那种?34;
林树君没应声。
他捏着纸扎人的腰,触感比普通纸扎硬,指腹能摸到粗麻线缝的骨架——这种手艺他在陈女士家见过,那老太太说过,老纣市的守墓人扎纸人不用浆糊用生麻,说是34;沾了活人气才镇得住阴34;。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爬上纸扎人的脸,他突然想起王有材说过的34;连线师34;。
上回在义庄,那穿西装的男人说要34;借王老六的尸34;,结果被青铜面具搅了局,现在又冒出守墓人扎的纸人...难不成两拨人杠上了?
34;守墓人专管阴宅,连线师走阴阳道牵线,本不该犯冲。34;他摩挲着纸扎人后颈的麻线,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34;除非连线师坏了规矩——比如偷了守墓人的活计,或者动了不该动的坟。34;
衣衣拽他衣角:34;那王老六呢?34;
34;王老六是替死鬼。34;林树君指尖顿住,麻线在纸扎人后颈打了个死结,结上还沾着点黑褐色的东西,凑近闻有股铁锈味,34;连线师要借尸,得找刚死的人,可守墓人盯着呢,没找着合适的,就拿纸扎人顶数...结果守墓人追上门,没逮着连线师,倒把这纸扎人留这儿了?34;
纸扎人的玻璃珠眼睛在他掌心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乱葬岗见到的府主——那东西被青铜面具镇住时,身上也缠着类似的麻线。
难道这纸扎人,和那府主有什么关联?
更让他发毛的是,王有材说过百年鬼物难收,可青铜面具轻易就镇住了府主...难不成面具和守墓人也有关系?
34;树君哥?34;衣衣的声音突然发颤,34;你手在抖。34;
林树君这才发现自己指尖在纸扎人身上掐出了褶皱。
他深吸口气要起身,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寒意,像有人对着他后心吹了口冷风。
34;啪!34;
灯灭了。
黑暗来得太突然,他眼前一片金星。
弹簧刀34;咔34;地弹开,刀尖划破空气的轻响在屋里格外清晰。
衣衣尖叫着扑过来,撞得他踉跄两步,后腰重重磕在冰棺上。
34;别怕,我在。34;他摸索着把衣衣护在身后,耳朵竖得老高——窗外没风声,老槐树的叶子都不动;王有材还在昏迷,呼吸声像游丝;小黑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半点响动都没有。
他慢慢转身,盯着刚才站的位置。
那里有纸扎人掉在地上的影子吗?
或者...有别的东西?
34;滋啦——34;
楼上突然传来轻响,像是什么东西碰倒了椅子。
林树君瞳孔一缩,想起都教头说要去他房间取罗盘,走的时候好像没关窗户...
黑暗像浸透了水的棉絮,裹住林树君的耳膜。
楼上那声34;滋啦34;散在寂静里,他后槽牙咬得发酸——都教头取罗盘时确实没关窗,纣市的老楼窗户框子朽了,风一刮就34;吱呀34;响,可此刻半点风都没有。
34;衣衣。34;他压着声音,弹簧刀在掌心转了个方向,刀背轻轻碰了碰她手背,34;去王叔床边,把小黑叫过去。34;
衣衣抽了抽鼻子,指尖在他手背上抠出月牙印:34;树...树君哥你呢?34;
34;我守着楼梯口。34;他弯腰摸了摸小黑的脑袋,黑猫的毛全炸开,像团刺球。
小黑喉咙里滚着低吼,尾巴绷得笔直,却还是蹭了蹭衣衣裤脚,弓着背往王有材床边挪。
林树君退到楼梯口,后背贴上墙。
心跳声撞着肋骨,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轻响。
楼上的动静没再出现,可他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移动——不是脚步声,是更细碎的刮擦,像指甲挠过木板,又像...某种带爪的东西在攀爬。
他想起纸扎人后颈的麻线,想起乱葬岗那团被青铜面具镇住的黑雾。
连线师借尸,守墓人追魂,这老楼的木头缝里,怕是早爬满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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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咔——34;
头顶传来木梁断裂的轻响。
林树君瞳孔骤缩,抬头的瞬间,一团黑影34;刷34;地从天花板垂落!
他本能地挥刀,弹簧刀尖扎进那东西的胳膊,却像扎进湿棉花,黏腻的触感顺着刀刃爬上手背。
黑影发出类似幼兽的呜咽,前爪抓向他面门。
林树君侧身避开,反手攥住它一条腿用力往下拽。
那腿上的毛糙得扎手,带着股腐肉混着松脂的腥气。34;砰34;地一声,黑影被他砸在地上,挣扎着要往床底钻。
34;想跑?34;他膝盖压住黑影后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冷白光扫过那张脸的刹那,他差点松手——那是只老猴子,毛色灰得发暗,可脸上却叠着张老人的脸!
松弛的皮肤裹着猴骨,眼眶里的眼珠是人的,浑浊的白翳间映着他的倒影,咧开的嘴里是泛黄的人牙。
34;救...救我...34;老人的脸突然抽搐,喉间挤出含混的哭腔,34;他们...他们逼我...34;
林树君的刀34;当啷34;掉在地上。
他想起王老六——三天前在义庄,那具尸体的脸也是这么皱巴巴的,嘴角还沾着没擦净的香灰。
连线师说要34;借王老六的尸34;,可王老六的尸体早被守墓人带走了,难道...
34;你是王老六?34;他捏紧黑影后颈的毛,老猴子疼得尖叫,老人的脸却突然笑了,皱纹里渗出黑血:34;王老六早死了...他们要活尸,我就...就替他...34;
后窗突然吹进一阵风,桌上的纸扎人34;啪34;地翻了个身。
玻璃珠眼睛正对着老猴子,老人的脸猛地扭曲,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小黑从床底窜出来,一口咬住老猴子的尾巴,黑猫的毛炸成团,喉咙里的低吼像闷雷。
林树君松开手,老猴子连滚带爬往门口挪,老人的脸却还在他眼前晃——那是种被剥了皮的恐惧,是活人被塞进死壳里的挣扎。
他想起陈女士说守墓人扎纸人34;沾活人气镇阴34;,想起王有材说连线师34;牵阴阳线换命34;,原来所谓34;借尸34;,根本不是找具尸体,是把活人往死壳里塞!
老猴子撞开门的瞬间,雨幕里传来尖啸。
林树君冲到门口,只看见它跌进雨里,老人的脸在雨水中渐渐模糊,最后只剩猴毛上的血珠,顺着青石板缝渗进土里。
34;树君哥...34;衣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哭腔,34;那...那是什么?34;
林树君没回头。
他盯着地上那截被扯断的猴腿——腿上的毛根处沾着暗红的线,和纸扎人后颈的麻线一模一样。
雨丝落进他领口里,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第323章 夜猫归巢引疑思,借尸还魂惊真相[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