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市集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操着一口平仄不分口音的外乡或者周边屯子的老农，拉着一车老玉米，有的是妇女挎着篮子卖自家产的鸡蛋。
这里看不到什么租书亭，也看不到文具店，只有那种食杂店门口挂着水桶扫帚，玻璃柜台里放着香烟泡泡糖。这里仿佛被定格的更加久远。
肖溪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直嫌弃的曾经，也许就是这些人梦想的未来。那是不是省会城市里的人也看不上自己的生活呢？
照相馆的大爷来的时候看到他俩依偎在门口的样子，第一句话就是，“小夫妻来拍结婚照啊？”
他俩竟然对谁都没有解释，照相馆真的简陋，后面是那种手摇的幕布，背景要么是四世同堂的古色古香，要么是一片田野，肖溪选了个孩童的木马背景，大爷说那是拍百天照的，肖溪却笑着着，“我没拍过百天照你，这个就当纪念了。”
拧不过，给这对年轻人拍了照片，拍照的时候，俩人心照不宣的把校服重新穿上，那老头惊诧又疑惑。
照片洗出来要一天，他俩在镇上闲逛。花了剩下大部分的钱租了个小院子，说只住几天，房东是个带孩子的女人，家里男人当兵常年不在家，看他俩都是孩子，虽疑惑也就答应了。
院子这头是房东，那头是房客，屋子虽小五脏俱全，木质的单人床，搪瓷盆，还有一个简易衣柜，和一张长沙发。
李成楠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问像不像新婚夫妻，肖溪冷笑着，却没反驳他。
一起去买生活用品。
明知道住不了几天，却都绝口不提，一副认真的样子，香皂，洗发水，毛巾，肖溪甚至买了一个小猪储钱罐，把手里的硬币塞进去晃了晃，举到李成楠的耳边对他笑。
李成楠那一瞬间竟然忍不住捂着脸哭了。
“你哭什么。”仿若这哭声打破梦境，肖溪趴在窗边看后院的花花草草，都是野生的，肆意妄为却生机勃勃，没想到这平房后面的院子这么好看，可惜了没人打理，不修剪在野生的美也显得不入流。
“哭什么啊，一切都是假的。”
像是泄了气，肖溪那只储蓄罐往桌上一放，可大概不耐烦手臂挂到，刚刚还肥肠肚满的小猪，一下摔落碎裂开，露出里面那单薄的几个硬币。
肖溪突然不动不说话了，就坐在沙发上，俩人相顾无言，半晌李成楠盯着地上的碎片，突然胸口扎破了一样，“肖溪，你知道吗，我写了一封遗书。可我并不想死。”
“你死什么？李成楠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你有父母，他们都有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甚至比一般家庭收入都高，逢年过节都会有人小意的讨好送礼，你母亲会每天把鸡蛋剥好放在你的碗里，你要做的不过就是读书。
你读书也那么好，那么聪明什么都不费力气，打篮球也好，总有人为你呐喊，你走到哪里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那么喜欢你。我一丁点都和你的好沾不上边，你简直就是我嫉妒的，可能花一辈子时间都不可能拥有的生活，可你现在告诉我你写了一封遗书，告诉我你不想活了？”
“我没有不想活。”
“那你做什么，现在在做什么。离家出走，留了遗书，你不想死你写什么遗书，你是想得到更多人关注吗，你已经什么都有了，还要那么多关注干什么。”
“你根本就不能明白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不过就是你妈妈对你严厉点，什么日子？压抑吗？那你有我压抑吗，我活着是要我姐牺牲一切，我们要忍受所有人嘲笑和欺负，你是觉得我表里不一对吗，是觉得我报复心太强，那些欺负我的人我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实际上暗地里使绊子瞧不起我是吗？”
“我没有。”
“你有，李成楠，你整天说喜欢我，围着我转，你知道吗，你才是最卑鄙的那一个，你每天都让我比照着我悲惨的生活，让人嘲笑我不自量力，嘲笑我自视甚高，他们觉得你喜欢我，我就应该贴上去摇尾乞怜。”
“我没有。”
李成楠瞪着眼睛吼着，心里和炸了一样，更多的是面对指责时候心里那份羞愧。明明刚刚还那么好，梦还那么美，怎么瞬间就地狱了？
“我没有我没有。”
李成楠觉得梦都碎了，就在这一刻，全都碎了，一切又拉回了现实，“你不会明白我的苦的，你知道我一天多难受吗。”
“再压抑你有挨饿的时候吗，你没有，你不过是吃饱了撑的无病呻吟罢了。”
“你根本就不懂。”
“我是不懂，那你还拉我出来干什么，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就如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一样，咱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肖溪突然烦躁不想再说了，坐在沙发上，“回家吧李成楠，游戏到此结束了，你该疯的该闹得，该想要被人重视的你都实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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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梦醒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