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将被子里那只不安分的脚踢开,翻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睡觉!”
顾衍泽看着苏辞的后脑勺,视线扫过没有自己被撒开的手,眼神越发柔和。
就像是被什么吸引力牵动了一半,顾衍泽慢慢挪动着身体,靠近了苏辞,贴上了那片瘦薄的后背。
苏辞没有动,安静地躺着。
顾衍泽知道他还没有睡着,明显软化的态度令他心口蓦地化成一汪荡漾的水池。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苏辞的肩膀,抬眼观察了一会儿身前人的反应。
等了一会儿,又大着胆子低头,沿着肩胛骨落下一个又一个一触即分的浅吻。
苏辞始终不闪不避,直到感觉到顾衍泽温热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后颈。
“别亲了,脑震荡要静养,你动来动去也不怕头晕。”
“我错了,不敢了。”
“顾衍泽……”
“嗯?”
“你今天吓死我了,医生说你没事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你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医生还以为我是个精神病,要不是慕尧替我说话,我差点被强制送去精神科了。”
“是我不好,让我的苏辞今天受委屈了。”
“顾衍泽,你不能出事,你如果有个万一,我会受不了的。”
“好,以后不会了。”
苏辞含含糊糊说了很多,顾衍泽耐心地一句一句给出回应。
入夜的风吹撞着窗户,发出了呜呜的声响,病房里的气氛却随着对话的持续,变得温馨和谐。
没过多久,苏辞转过身,钻进了顾衍泽的怀里。
“顾衍泽,我今天……真的很害怕。”
劫后余生激起的依赖感,胜过任何情欲的互动,此刻只有顾衍泽平稳有力的心跳,才能真正安抚到苏辞,给予他仅有的力量去做之后的事。
顾衍泽拉高了被子,将苏辞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身体,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苏辞,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苏辞听着顾衍泽的承诺,紧紧闭上了眼睛,反手搂住了对方的腰身。
在这个冬天的第一个雪夜,狭窄的病床上,两人交颈而眠。
窗外的严寒从窗户缝隙钻进了室内,夜风带着丝丝凛冽的味道,顾衍泽和苏辞却睡得意外的沉。
大雪下了一夜,窗户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霜。
冬日的阳光穿透玻璃照进病房的时候,顾衍泽率先醒了过来。
硬邦邦的床垫和无法动弹的狭窄病床,顾衍泽睡了一个晚上,全身的骨头都和要散了架似的难受。
苏辞还在睡,整张脸都埋在了自己的胸口,看样子睡得很沉。
顾衍泽小心翼翼地抽回了被压麻的手臂,等一阵针刺的麻痹过后,他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怀里的苏辞就好像一个烧着的小火炉,浑身滚烫。
难怪抱着睡了一晚上,一点不觉得冷。
顾衍泽愣了愣,扒开被子拨开散乱的头发仔细一看,苏辞的脸上染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声也不对,沉闷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摸了摸苏辞的额头,顾衍泽的手都在颤抖。
他不顾头晕,转身爬起身,按下了床头的呼唤铃。
正巧这时候,慕尧推门走了进来。
“呦,你醒啦?正好,我买了早饭……哎,顾衍泽你怎么起来了?医生说了,你要静卧养伤。”
“苏辞发烧了。”
顾衍泽强撑着坐了起来,忍着一阵天旋地转和不断冒上来的恶心感,告诉慕尧,“快叫医生,他烧得很厉害。”
慕尧神情一肃,快步走过来摸了摸苏辞的额头,“这么烫!”
火急火燎地找来了医生,在测过体温后,医护推来了一张移动床。
“39℃,再烧上一会儿,人都要烧成傻子了。”
慕尧将烧迷糊的苏辞抱到了移动床上,按住了试图下床的顾衍泽,嘱咐说道:“别动,你也是个病号,老实点躺着,别逞能再加重了病情。”
顾衍泽不放心苏辞,一条腿已经踩到了地上,要起不起地僵坐着。
慕尧态度很坚决,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鞋子:“我很忙的,照顾不了两个人。放心,苏辞的病房就在你隔壁,我安置好他再过来。”
目送慕尧推着苏辞去了隔壁,顾衍泽好半天坐着没有动,最终气急般地攥紧了拳头狠狠锤了下床面。
脑震荡的不适一阵阵袭来,努力克服生理反应的困乏引起了心理上疲惫,顾衍泽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自责之中。
苏辞肯定是在昨天车祸之后,受到了刺激还在风雪里受冻了,因为担心自己,才会撑着一口气硬\/挺着。
一直等到晚上自己苏醒后,心里的一口气松了,病就气势汹汹袭来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高烧的?
他抱着苏辞睡了一整夜,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顾衍泽对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了愤怒。
苏辞这一病,烧了三天,也昏睡了三天。
等他再次醒过来,看到了慕尧守在床边。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
苏辞慢慢转动了脑袋,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病房里,张口就问:“顾衍泽呢?”
“啧,小没良心的,我在这里看顾你,你一醒反而关心他!”
慕尧起身去倒热水,说道,“他去复诊了,等报告出来没问题,明天就能出院了。”
苏辞很久没有生病了,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意识整整三天,一阵后怕。
根据经验,苏辞作为魂穿者,最怕的就是意识脱离掌控。
万一一个不小心直接回去了,那就玩笑开大了。
慕尧端着水杯坐回床边,“你俩是不是存心玩我呢?一个倒了,另一个跟着趴下,我这几天医院公司两头跑,忙得像没了头的苍蝇。要这么下去,我也干脆办个手续,往隔壁病房一躺算了。”
苏辞喝了一大口水,觉得嗓子没那么干得难受了。
想到自己发烧前的事,他问慕尧:“查的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慕尧动作一顿,接着将水杯放回到床头柜上,转过脸,看了苏辞一眼。
那一眼复杂而深沉。
苏辞敛了所有表情,肯定地说道:“你查到了。”
“嗯,我原本以为这个人策划了这么大动静的事,一定会想尽办法隐藏自己,却没想到比预想的顺利。”
慕尧想到自己查出的真相,颇有一种讽刺感。
“是宋远民。”
苏辞一下子竟然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直到慕尧提醒了他,才想起来,“宋艺媛的父亲,曾经蓝海集团的董事长?”
“就是他。”
宋艺媛当初作为策划绑架苏辞的主犯被逮捕,因为涉及到了慕尧,就算苏辞和顾衍泽不做什么,慕和山也不会放过宋家。
宋艺媛因为绑架主犯和购买枪械数罪并罚,被判了十八年。
宋远民想尽办法疏通关系,都没能在慕和山的手下把女儿捞出来,最后在慕氏和千星的合力之下,蓝海集团也被收购重组了。
“宋远民是那家电影城最早的几位股东之一,因为年代太久远,而且他不是主要持股人,电影城也不在蓝海集团的子公司名单上,所以当初收购时没有发现这一层关系。”
慕尧将查到的信息高速苏辞,“肇事逃逸的司机被抓住了,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疲劳驾驶,因为太害怕才跑的,警方估计会按照这个结果来定案。我私下查过,这个司机上个月被查出来肝癌晚期,没几天能活了。”
苏辞对此并不意外。
这个司机知道自己没活路了,为了雇主的一笔钱安置家人,轻易是不会松口的。
“那你是怎么发现宋远民的?”
慕尧挑了挑眉,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因为车祸发生时,他就跟在你们的后面。他伤得比你们两个要重,当天就被送进了这家医院,现在还在ICU躺着。”
“而且,我调取了他的就诊记录,发现宋远民也得了肝癌,晚期了。”
苏辞脸色阴沉,一连烧了三天,整个人的精神状况看上去非常不好,“临死前,打算给女儿报仇吗?”
这样的话,宋远民绝对不会因为一次失手就放弃的。
“只要他一天不死,就还会对顾衍泽出手的。”
慕尧:“你想做什么?”
苏辞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我已经被摆了一道,难道还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要他死很容易的。”
“你疯了!”慕尧拦住苏辞,“搜集证据能让宋远民去坐牢就可以了,哪有把自己搭进去的。”
“我等不了了!”苏辞甩开慕尧,厉声吼道,“再拖下去,顾衍泽一定会死的。”
慕尧看着苏辞震颤的瞳孔,怔住:“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一定会死?”
苏辞看着床头的挂瓶,想到自己昏迷的三天,迫切想要结束的一切的念头无比的强烈。
“顾衍泽会死的,就在这十天之内。”
慕尧被苏辞的话说懵了。
“慕尧,我没时间了。”
两个人面对面僵持着,谁也没发现病房门口举到半空又忽地垂下的一只手……
74:我没时间了,顾衍泽一定会死的[2/2页]